果不其然。
鶯鶯燕燕的熱鬧中,沈烈問過了老鴇子才知道,這徐蓉兒可不止是在蘇杭一帶頗有艷名。
就連江北之地迷戀她的大才子,大官人也極多,其中不乏王衡,李三才這樣的名流。
想那位李大人可還是南京禮部侍郎吶!
估摸著在這江南,什么《大明律》,天子詔諭,官員不許嫖妓的律法都是廢紙一張。
大人容稟。
瞧著那高臺之上,恍如白晝的燭火之下,影影綽綽的絕代佳人,老鴇子又低聲道。
大人若對此女有意,那可是……有些麻煩。
沈烈放下了單筒望遠鏡,奇道:為何
老鴇子便煞有其事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徐蓉兒的眼界甚高,凡入她的閨閣,便只許詩酒唱和,不肯做別的,甚是驕縱……連鴇子也拿她無法。
沈烈笑了笑。
懂了呀。
這不都是那些迷戀她的雅士大人們慣出來的毛病么,這一幕奇觀,讓沈烈終于搞懂了這個年月的江南名妓是什么行當。
演藝人員。
傳說中的帶明星。
一陣惡趣味浮上了心頭,沈烈笑著道:我倒正想見識一番,這徐蓉兒是何等的青春貌美。
張簡修在一旁搖頭失笑,假裝什么也沒聽見,那李娘子卻犯了難,沉吟了起來。
沈烈奇道:叫她出來一趟也難么
一問方知。
這徐蓉兒的出場費是吃飯五金,吃完再唱首歌又是五金,這價碼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沈烈扒拉著手指頭算了算,淡淡是請這位花魁吃頓飯,就得花上十兩金子。
聽著老鴇子娓娓道來,吃飯唱曲兒這都算不了什么,話說一個月前有一位大富豪出價一千金,只為了她做個朋友玩上一個月。
一千金是多少錢吶。
沈烈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折合成通俗易懂的購買力,大概相當于后世的五百來萬!
一聽到這個數,一旁身后站著的刀十三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要按照這么算,他作為錦衣衛千戶軍官,拋開各種津貼不算,單單是每個月五十兩紋銀的俸祿已經不算少了。
可是得攢兩三個月,不吃不喝才夠請這花魁吃頓飯,就這還沒算吃飯的費用。
那要是給這花魁贖身得多少金吶,那只怕將會是個極為恐怖的數字了。
只此一女的身價,足以養活數營精銳。
刀十三不免念叨了幾句:合著咱們在宣大出生入死,在居庸關以死相拼,便養活了這些個鱉孫子么
沈烈沉吟不語。
那老鴇子便又低聲說道:單單是一千金陪伴一月,這個價……也沒談成吶,嫌人家長的丑。
呵呵……哈哈。
如此奇聞,讓沈烈放聲大笑起來,卻油然道:去問個價,本憲……本掌柜要與這花魁秉燭夜談。
給錢!
老鴇子雖有些為難,卻還是從刀十三手中接過了一錠金子,然后輕輕提起了裙裾快步走了。
沒多久。
老鴇子便又急匆匆返回,從她尷尬的臉色來看,這筆生意應該是沒談成。
不意外。
掌柜的……請恕罪。
瞧著她一臉忐忑,沈烈便油然笑道:走,瞧瞧去,是哪路神仙捷足先登了。
張簡修在一旁皺起眉頭,勸了幾句:這不好吧,我等初來乍到,萬不可惹是生非。
不過從沈烈身后一干護衛驕狂的神色來看,顯然沒把這杭州府的勢力放在眼中。
這些驕兵悍將心里都憋著一肚子氣吶,恨不得鬧翻了,再來幾個不開眼的刺客,順勢便將這些個余杭氏族連根拔起。
想來這杭州府,能對沈烈造成威脅的無非是官兵,市面上的破皮無賴,了不起還有一些商團的家丁護院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