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終于勃然大怒:“我忍你很久了c型扣!我看你tm就是故意的吧!”
下一秒她便縱身一跳,氣急敗壞地撲向眼前的鐵人偶,王八拳在半空中掄出了殘影——結果被后者輕而易舉地抓在半空,拼盡全力別說戰勝了,胳膊伸直了也夠不著人家胳膊肘……
但艾琳的優勢就是她人多勢眾,一個身體被抓住,另外仨緊跟著就也撲了過來,而且一點武德都不講,連偷襲帶圍攻,當場就掛了露娜一身——只可惜咋咋呼呼連蹬帶踹也不破防。
露娜甚至都沒反抗,在發現這些矮冬瓜掛在身上也沒什么感覺之后她就干脆把手里的艾琳也放下了,然后認真思考了幾秒鐘,又對于生補充道:“以為,做夢。”
于生本來還想著控制一下場面,別讓艾琳鬧騰太兇,結果看到這情況反而懶得管了,同時又在聽到露娜的回答之后短暫思考了一下:“你是說,在你的視角看來,你以為自己是做了個夢?”
露娜輕輕點了點頭。
于生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露娜則在片刻遲疑之后又打破了沉默,好奇地問道:“那,不是夢?是,什么?”
她一連試了幾次,才把這幾個詞都說清楚。
“庇護所啊,”回答的是旁邊的胡貍,她終于啃完了剛才的雞腿,這時候又從尾巴里摸出個包子來,“靈魂的庇護所,我以前也去過的!”
“接觸到我血液的人會有兩種情況,”于生則進一步解釋道,“對敵人,我會對其侵蝕和控制,對自己人,我會為其敞開大門,并賦予其各種權限和庇護。
“在圣棺室的最后一戰,為了修復你的身體,我按照自己人的方式對你進行了‘授血’的最后一步,為你修復軀殼的同時,也向你開啟了進入庇護荒原的權限。
“但那時候你的狀態很糟,我懷疑這個過程甚至可能加劇了你的心智撕裂,結果就是你的一部分心智渾渾噩噩地進入了庇護荒原,另一部分心智卻留在了圣棺里……”
露娜很認真地聽著,似乎還在努力思考和理解于生說的這些事情,她也記得自己與對方的幾次接觸和戰斗,記得自己身上第一次沾染那些血液時的感覺:慌亂,憤怒,甚至驚恐。
當時認知遮罩還在生效,她對整個世界的感知和理解都被一層謊籠罩,她感覺那不可名狀的恐怖污染沿著自己的肢體滲透,一寸一寸地扎在靈魂之中,她記得自己當時甚至自斷一臂,然而那股侵蝕的力量還是不斷在自己體內蔓延,甚至一度蔓延到了與自己心靈相通的騎士們身上……
直到遮罩破碎的那一刻,直到自己被于生推入圣棺,棺蓋合攏的時候,她才感覺到了那侵蝕背后的安寧與平靜。
而在那之后,她便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站在一片無盡的曠野中,有壯闊的靈魂洪流奔涌在高遠天空,一座巍峨的高山佇立在曠野與洪流的盡頭,有沉重莊嚴的門扉,佇立在高山之上。
她還夢到一座盛大的篝火,那篝火以苦難為柴薪,發出名為“希望”的火光,并在曠野中熊熊燃燒,她與她的騎士們守衛著那篝火,又在曠野中討論、謀劃著未來的旅途。
她還夢到一個無法用語形容的偉大聲音與自己交談,那聲音溫和友好……似乎就是于生?但她當時渾渾噩噩,聽不清楚。
哦,她還夢到了一個小矮子,在那個偉大聲音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旁邊上躥下跳。
很聒噪。
所以當時她拍了對方一下——就輕輕拍了一下,結果那個小矮子直接就被拍到地里去了。
露娜突然從回憶中驚醒,看到小矮子掛在自己胳膊、肩膀、脖子和大腿上,有四個。
三個死的,一個活的,又好像都是死的,亦或者都是活的。
真是奇怪的生命形式,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該出現的正常生物。
但沒關系,不用想太多,小矮子是朋友,是“旅社”中新的家人。
露娜笑了起來,把艾琳從自己胳膊上摘下來,舉在眼前,很認真地看著對方,然后努力清晰地開口:“不打架,打架不好。”
艾琳突然呆住了,她被眼前的“人工圣女”舉在半空,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忽然覺得對方那張總是微笑著的、空洞冰冷的蒼白面孔竟好像有了些溫度,甚至就連那笑容也在微微變化,變成一種真實的、活生生的表情。
“額,”艾琳抓抓頭發,另外三個身體也從露娜身上爬了下來,“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斗——既然你認輸了,那就不打了。嗯,我放過你啦c型扣!”
露娜慢慢點了點頭,把艾琳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好,小矮子。”
兩秒鐘后,梧桐路66號響起了小人偶氣急敗壞的咆哮:
“……c·型·扣!你tm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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