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子訕訕地笑了起來:“本是這樣想的,但還是沒忍住,就分了一縷神念出來,看看這一千年后的太虛靈樞是什么模樣——老夫的元神本體還是留在山谷里的。”
“也挺好。”于生笑著點了點頭。
而后云清子就漸漸魂淡了,應該是去別的地方逛了。
于生從欄桿上起身,使勁伸了個懶腰,扭頭看著還在打鬧的狐貍和人偶——主要是艾琳在被壓著打,她那小胳膊小腿的不動用“黑色蛛絲”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是九尾狐的對手:“行了行了,別鬧了。還逛夜場嗎?”
“不逛了不逛了,”艾琳一聽瞬間就從胡貍的尾巴陣里竄了出來,麻利地爬到于生肩膀上,“我困了!”
……
艾琳好像真的困了——雖然原理不明,但這一整個白天都顯得精力無限的小家伙在回家之后幾乎立刻就困得東倒西歪,明明不需要休息的人偶軀體卻顯出真切的疲態來,這次都不用于生催促,她就自己爬進了主臥墻角的箱子里,和另外幾個身體一起飛快地沉沉睡去。
當然,這次她仍然留了一個身體睡在床上——仿佛是非常堅決地在用這種方式宣示著自己在臥室里的“領土權”。
噩兆游星又被她扔在了床頭柜上,用一個皮圈墊著,防止亂滾。
于生卻沒有睡。
確認小人偶睡著之后,他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臥室,一個人來到了二樓走廊盡頭的那間空房間。
空蕩蕩的屋子里還是平日“正常狀態”時的模樣,陳舊的墻紙在夜色中仿佛覆蓋著臟兮兮的陰影,曾經懸掛艾琳油畫的地方,孤零零的鏡子掛在墻上,映照著房間中的昏暗景象。
于生從外面搬了把椅子,坐在房間中央,然后隨手取出了那塊布料殘片。
工藝不明,原料不明的織物,邊緣描繪著神秘復雜的花紋,撕裂的布片邊緣參差不齊,仿佛還殘留著一點……冰涼的觸感。
于生默默摩挲著這塊碎片,在空房間中陷入了沉思。
噩兆旌旗的碎片。
盡管仍有許多謎團,但至少,現在他終于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了。
黑星,黑星深處仿佛鏡面另一側般的詭異“空間”,在詭異空間中游蕩的身影,手持噩兆旌旗,自稱使者的“孔達曼”……
亂七八糟的事情在腦海中糾纏成一團,直到很輕細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打斷了那些令人有些頭疼的思緒。
于生回過頭,看到一雙亮晶晶的,金紅色的眼睛正在昏暗中盯著自己看,還有一雙毛茸茸的大耳朵,一抖一抖的。
“你也沒睡啊?”于生隨口說著,伸手rua了rua胡貍的尾巴。
妖狐少女便在旁邊蹲了下來,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又抬起眼睛,好奇地看著于生手里的布片。
“原來這東西是噩兆旌旗的碎片啊。”她嘀嘀咕咕道。
于生揚了揚眉毛:“我跟元昊聊天的時候你不是正跟艾琳研究那堆開光護身符呢么?”
“我耳朵很靈的,”胡貍得意地瞇起眼睛,兩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在空氣中靈活地轉動著,還朝向了不同的位置,“而且能同時聽兩個方向!”
于生:“……好吧,合理。那合著你都聽到了啊?我跟元昊聊的那些……”
“嗯,都聽到了,”胡貍點點頭,“黑星啊,使者啊,孔達曼啊什么的。露娜應該也聽到了——她傳感器很靈敏。”
于生眼角抖了一下:“那你這一整天還挺鎮定,跟艾琳打打鬧鬧的,我以為你除了吃東西啥都沒關注呢。”
胡貍沒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噩兆旌旗碎片”看了好半天,才小聲開口:“恩公,艾琳可能不是愛麗絲人偶呢。”
于生沒吭聲。
“艾琳很在意這件事的,”胡貍又說道,同時隨手從尾巴里掏出了一塊餅,掰成兩半,一半給于生,一半自己啃著,“另外我還看到她今天早上的時候有幾分鐘在捧著噩兆游星發呆……你說她是不是也自己懷疑起來了?”
“……她又不是真的缺心眼,”于生嘆了口氣,但緊接著又摸了摸下巴,“好吧,可能是真的有點缺心眼,但大概沒那么缺。倒是你,原來你還挺關心她的——你倆不是整天打來打去嗎?”
“那是因為她主動挑釁!”胡貍鼓起臉,“她還說我傻——我比她聰明多了!”
于生沒吭聲,只是繃了幾秒鐘后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胡嚕著妖狐少女耳朵后面的絨毛。
“沒事,別想那么多了,我會搞明白那顆黑星以及‘噩兆’究竟是怎么回事,至于你們——該吃吃,該睡睡,天又塌不下來。”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