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有些疑惑,她好奇地想要聽清那些聲音,卻感覺更大的噪音在自己的腦海中轟鳴,似乎有什么龐大的記憶……或者“信息”在一刻不停地鉆進腦海,前一秒,她好像還能理解那些轟鳴的噪音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便覺得自己的頭腦昏昏沉沉起來,不但無法再理解那些聲音,甚至連自己是誰,自己為何在這里,都變成了理智中難以處理的重擔。
忽然間,她又感覺到了什么,便低下頭來。
她看到有許多細小的光點正撞在自己身上——原本小小的軀體不知何時變得那般龐大而陌生,而那些細小的光點和自己的軀體比起來甚至就像一些發光的塵埃,它們同樣帶著令人昏昏沉沉的噪音,就像一邊狂奔一邊嘶吼般撞過來,并眨眼間化作微弱的火光消散。
不知為何,艾琳忽然覺得有些慌張。
她甚至不知道那些光點是什么東西,但她就是有些慌張——這股情緒仿佛來自身體深處的另一個“自己”,在透過厚重的帷幕,如潮水般向她彌漫過來。
他們要死了;
它要死了;
她要死了。
必須做點什么來阻止“盡頭”的到來,但時間不夠了——時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夠的。
一切早已注定。
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噩兆的降臨早已蝕刻在世界的底層規律里。
那些混雜在龐大噪音中的細小聲音忽然變得清晰起來,層層疊疊,微弱的蟲鳴疊加在一起,甚至像雷鳴一樣轟轟隆隆。
艾琳聽到有無數人在向自己禱告著,起初是混亂的祈求,而后是恐懼的傾訴,中間又夾雜著她聽不明白的祝愿——許多聲音在向她祝福著什么,但下一秒,她便又飛快地忘掉了那些聲音。
她覺得自己正在變得“強大”起來。
她不知道這種所謂的“強大”是怎么回事,這是一種難以用語形容的感覺,但她確實覺得自己正在……“超出”某種“閾限”。
她的感知在擴大,軀體也在擴大,她覺得自己甚至觸碰到了世界的邊界——也可能是世界正在坍塌,宇宙正在縮小?
新生的神祇來不及思考,熾烈的痛楚便席卷了祂的意識。
世界之外,很痛,不能碰。
那里有東西,會分解一切。
逃……但是沒有地方可逃。
曾經保護自己的世界外殼已經消失了。
只能向內逃,向自己的內部逃……
艾琳忽然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
溫暖和煦的微風穿過鎮子,天空明亮澄凈,附近的學習室里有孩子在唱歌,嗓門最大的一個五音不全。
艾琳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噩兆游星,腦海中殘留的龐大信息印象正如清晨的露水般快速消散,而后她猛地睜大了眼睛,抬頭看向城堡的方向。
“于生!于生!!”
小人偶大喊大叫著,飛快地跑向城堡。
記憶退潮了,腦海中殘留的最后一點“印象”也快速下沉,回到了黑暗深處。
“于生!”
仿佛慣性驅動著雙腿,艾琳仍然飛快地向城堡奔跑著,但她的眼神中已經浮現出一縷茫然——而后又過了兩秒,她奔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只是仍舊下意識地向前走著,手里抓著那顆冷冰冰的母星。
“于生……”
艾琳低下頭,看了看手里的灰白色石頭球,愣了一下,然后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揮舞著石球,跟屋頂上的人炫耀著——
“于生!這個球果然超耐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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