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仲翰點頭肯定,你分析的有道理,我也意識到這一點。不過,郭啟安應該比你還著急。大會期間出現這種事,不等于給他上眼藥么。據說,錢載進的話說得很重,讓郭啟安都下不來臺。元朗,你我不是外人,我向你交個實底。我們這次下來,明面上是督促洛遷省處理這件事,實際上也是觀察郭啟安會采取怎樣行動。你想想,郭啟安來洛遷年頭不短,有人公然隱瞞不報,說明什么說明郭啟安掌控能力出了問題。表面上大家服服帖帖,可是暗地里卻能擺他一道。說直白點,他讓你先行回來處理,本身就有躲避嫌疑。是的,現在開大會,他有事走不開,可也得分什么事吧這種涉及到他自身的大問題,我感覺比什么都重要。回來的應該是他,不是你!說句不好聽的話,政府方面你能處理,省委那邊呢你說句話,有人會聽,也有人當成耳旁風。況且,你剛才匯報內容,只側重于安撫蘇家人,但兩個重要人物,一個劉信安,一個吳超林,你能把他們怎樣其實,你們如何操作,上面全都看在眼里。依我看,不同以往,這次人家看中的不只是結果,還要過程。眼見厲元朗陷入沉思,袁仲翰又說:元朗,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是實事求是。你打頭陣,只管做下去就是。處理好了,你頭功一件,處理不好,這筆賬要算在郭啟安頭上。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事情辦的漂亮,將來追責的時候,郭啟安受到的懲處可能要輕一些,反之,他不會比劉信安、吳超林強到哪里去。袁仲翰這番話,厲元朗固然想不到。不是他頭腦不清晰,而是袁仲翰得到的消息,比他要充足,更為具體。想來他出發之前,勢必聽到一些風聲。厲元朗不由得有感而發,仲翰,說實話,我對郭啟安的印象不錯。合作一年多以來,我們總體上還是愉快的。我對他十分配合,他也非常支持我。我真心希望,郭書記還能留在洛遷,我們還能繼續合作。只不過,這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可我有一點十分不解,吳超林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只是他魯莽行事那么簡單我不信。袁仲翰端起茶杯抿了抿,笑問:你的意思是……對。厲元朗頷首,他是被人當槍使了,放了一槍之后,他就成為那個彈殼,變得可有可無,說扔就扔。袁仲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吳超林一直不配合你,這下正好,省得在你眼前晃來晃去,屁事不干,就剩下琢磨你了。正說著話,袁仲翰手機響起。他低頭一看號碼,做了個噓的手勢。厲元朗會意,指了指里間門,示意袁仲翰進去接聽。趁著袁仲翰去里間接聽電話之際,厲元朗撥通陳先的電話,問道:醫院那邊怎么個情況蘇常友去世后,厲元朗不放心,指派陳先代表他,幫助家屬處理蘇常友的后事。一個是,他對蘇常友非常在意,老勞模,又是工人們的標桿,必須要給予一切優厚待遇。何況,蘇常友對厲元朗頗為認可,臨終前交代的那些事,為厲元朗接下來的處理過程,提供很大幫助。另一個,也是做給蘇家人看的。爭取贏得蘇家人對厲元朗的另眼相看,先打感情牌,看一看他們如何反應,屬于投石問路。陳先匯報說,在他安排下,蘇常友的遺體已經送往殯儀館。按照厲元朗的部署,將會以非常高的規格對待。至于蘇家的族長和蘇狄凡,暫時看不出態度。但對陳先,并不排斥和反感。怎么說,陳先也是幫助他們,伸手不打幫忙人,這點他們還是懂的。很好。厲元朗深為滿意,囑咐陳先繼續保持下去。這邊剛掛斷電話,袁仲翰也從里間走了出來。元朗,事情有了新的變化,你們的郭書記剛剛去見了一個人……袁仲翰說著,做了一個手勢。厲元朗恍然大悟,頓時知道這個人是誰了。真人不露相,郭啟安竟然和這位關系密切。不禁感嘆道:要是這位替郭書記說話,估摸他應該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不好說。袁仲翰判斷道:那要看人家怎么說了,說輕說重都在于人家一張嘴。其實我倒覺得,郭啟安要是離開洛遷,未嘗就是壞事。厲元朗若有所思的感嘆一句,也許吧。他明白袁仲翰的意有所指。這時候的郭啟安,等于被架在火上烤。與其烤的外焦里嫩,莫不如趁機撤火,干脆遠離火源。只有這樣,袁仲翰他們才能放開手腳徹查。要是郭啟安調查,恐怕難度會變大。畢竟,躲在幕后的那只黑手,至今還是個迷。當晚,厲元朗召集前來洛遷投資的客商座談,代表省委表明態度。大家表面上都表示不會受影響,可真正落實到行動上,厲元朗感覺他們仍在觀望。必定涉及到省委官員這一層級,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受牽連。所以,這次座談會的效果并不理想。這也使得厲元朗深感不安。剛走出會場,田澤著急忙慌走過來,低聲說:郭書記要回來了。哦厲元朗頓時一愣,這個消息太過突然。郭書記打您的手機來著,我看您正在講話,就沒打攪……田澤如實解釋。厲元朗并未埋怨他,而是沉思起來。郭啟安突然返回,估計和他去見那個人有關。袁仲翰分析沒錯,這種時候,郭啟安躲起來顯然不合時宜。但反而讓事情變復雜了。于是問田澤,郭書記幾點到半夜十一點十分,戰秘書長接機。厲元朗抬腕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九點鐘了。吩咐田澤,你十點鐘叫我,我要去機場。還有,給我弄點吃的,我餓了。直到這會兒,厲元朗方才想起來。凈顧著忙乎,他都沒來得及吃晚飯。好的,我馬上去辦。深夜的厲元朗辦公室里,燈火通明。厲元朗剛坐定,田澤便親自拎著飯盒進來。展開后,是一碗餛飩,還有兩盤小菜和兩個花卷。伺候人,田澤最拿手。考慮到已是夜里,厲元朗進食清淡,還不宜多吃。便安排人做好這些東西,保證厲元朗吃飽,更要吃好。厲元朗真是餓了,風卷殘云,很快吃了個精光。擦了擦嘴,一看時間,距離十點還有幾分鐘。便拿起座機,撥通一個號碼,來意,你沒休息吧。電話那頭的簡來意笑說:厲省長安排我和您一起接機,我怎敢睡呢,要出發了嗎你在家還是辦公室簡來意回答,他在辦公室。厲元朗和他商定,兩人見面地點和時間。二人同乘一輛車,便于說話。路上,簡來意主動說:信安書記下午被督導組叫去談話,他如實講述那晚失聯全過程,督導組把他的話全部記下,別的什么都沒說。嗯。厲元朗點了點頭,來意,我一直有件事不明,吳超林連夜挖掘蘇家祖墳,縱然他故意封鎖消息,就沒別人發現簡來意則說:省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據我所知,吳超林動作迅速,且安排的都是他信得過的人。他事先沒告訴大家要干什么,直到出發前一刻,才做了交代,這是其一。其二,那晚他做決定的時候,只有百銘電機的許士鐸和平正祥在場。我很奇怪,平正祥聯系不上信安書記,就這么放棄,道理上說不通。厲元朗贊同,我也覺得蹊蹺。你看那天開會現場,平正祥明顯有話沒說,索性來了個主動辭職,之后就犯病離場。說明他不是想不說,是不能說。感興趣的是,他不能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么內容,著實令人費解。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