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只要一得空就會來看她,尤其是侯夫人,幾乎每月都會去道觀住上好幾日。
曦前世是孤兒,也是被道姑們收養,在道觀長大的,所以這一世,有了父母,她很珍惜也很感恩。
及笄前一日,永譽侯與夫人接她回府,然而萬萬沒想到,馬匹在行至山崖處突然發狂,永譽侯與夫人墜下山崖。
被尋到的時候,她爹永譽侯已經身亡,而她娘因為被她爹用身子護著,仍有一息尚存。
臨終之前,她囑咐曦,定要護好剛剛兩歲的弟弟謝臨。
曦一邊派人通知侯府,一邊帶著棺木下山,結果馬匹分明是中毒發狂,張老夫人卻硬說是她克死,接了尸身設靈堂辦喪事,硬是不允她踏入侯府半步。
曦并未與他們爭論,而是暗地里潛入府中搜集證據,在陛下前來悼唁之時將一切捅破,擺出證據逼得侯府當場分家,將那兩個叔父趕出了侯府。
入府之后,她又強勢掌了侯府的當家權,護著幼弟與府上財產,任憑張老夫人如何謾罵詆毀,絕不退讓半步。
但她,終究是女子,在這個時代終究是要嫁人,而孝這一字大過天,在婚事上,她再強勢有手腕,張老夫人不點頭也是無用。
侯府沒落,尋常貴公子即便不在乎權勢,家中也會為他尋一個對仕途有助益的女子為妻,而一般的人家,又無法震懾張氏,逼得她點頭同意婚事。
曦思來想去,整個京中唯有寧王邰盛最為合適。
他一人之下,不需要聯姻增加權勢,只要他開口,張氏不同意也得同意。
最重要的是,若她能嫁給他,弟弟的前途安危皆能無憂,而且說不定,她還能調查父母身死的真相。
或許在旁人看來,邰盛與她乃是云泥之別,她有這般想法,委實太過可笑,也太過不自量力。
可邰盛是她唯一的希望,不搏一把,她實在心有不甘。
曦深深吸了口氣,又捏了捏袖中的玉佩,唇角微微揚起。
老天還是待她不薄,不是么?
平復了下心情,曦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屋門前,難怪會撞上邰盛。
她轉眸朝屋內看了一眼,只見屋中高座上放著茶水。
曦想了想,抬腳入屋,拿起木幾上的茶盞,緩緩放到唇邊,朱唇微抿,很快茶盞上便留下了淡淡的口脂印。
嫌棄那口脂印太淡,她又抿了一口,這才滿意的放下茶盞,轉身離去。
春風徐徐,陽光灑落在身上,襯的人暖洋洋的。
長公主坐在院中,與一幫貴婦人說話,今兒個來的人委實有些多,但能與她搭話的,來來回回也就那么幾個。
“寧王到!”
一聲通傳,院內頓時雅雀無聲。
除了長公主之外,所有婦人都急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擺,朝著緩步入院的邰盛曲身行禮:“見過寧王!”
邰盛淡淡嗯了一聲,道了一聲免禮,目不斜視來到長公主面前,抱拳行了一禮:“皇姐。”
宮女搬了張椅子,放到了長公主身旁,長公主看著他輕哼了一聲:“坐吧。”
邰盛在一旁坐下,理了理衣擺,沉默不語。
因著他的到來,原本歡聲笑語的院子,此刻卻安靜的如同深夜。
長公主也習慣了他給旁人帶來的威壓,只輕咳一聲,略有些責怪的看著他道:“不是早就來了么?怎的現在才過來?”
腦中閃過一張明艷的臉,邰盛淡淡道:“尋了個清凈之地,待了片刻。”
長公主聞頓時就無奈了,輕哼了一聲道:“你從小就是個悶葫蘆,偏偏還喜歡清凈,也不怕給悶出病來!”
說完這話,她壓低聲音湊到他耳旁道:“你可是答應過母后,今兒個要同那些少男少女們在一處,待足了一個時辰才行!”
聽得這話,邰盛眸中明顯閃過一絲不耐,淡淡道:“知道了。”
見他應下,長公主頓時便露了笑,掃了一眼明顯拘謹了貴婦們一眼,輕咳一聲道:“行了行了,也別在這兒杵著了,我們這些婦人可不用你陪,你且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邰盛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剛剛坐下的貴婦們又急忙起身行禮:“恭送寧王。”
邰盛一走,院子里的貴婦們都悄悄松了口氣,馬國公夫人笑著道:“寧王一來,嚇的臣婦連大氣都不敢出。”
長公主聞嘆了口氣:“莫說是你們,就連本宮都覺得,他一來這院子里的氣溫都低了些,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這個膽量,與他在一處。”
曦冷笑了一聲:“原本此處僻靜,不會有人注意,可一個穿的花紅柳綠的大活人往路口上一站,不注意的都要注意了。”
旁人家的老人,是年紀越大越沉穩,可張老夫人卻是年紀越大,越喜歡穿的鮮艷,今兒個就穿了一身暗紅。
聽得這話,張老夫人的腳步就是一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得水看了曦一眼,眸中歡喜更甚,轉眸對她道:“老夫人自行離去便好,王某對蘇姑娘說幾句話便走。”
張老夫人聞連忙點頭應是,臨走時還警告似的看了曦一眼。
曦簡直要被氣笑了,帶著自己的孫女兒與男子私會,不僅將孫女單獨留下,還警告孫兒不得離開,這天底下豈有這般為人祖母的!
目送著張氏離開,王得水看著曦面上濃濃的譏諷之色,嘆了口氣柔聲道:“我知曉謝姑娘心有不甘,畢竟王某已不是少年。可王某對謝姑娘當真是一見傾心念念不忘,如果逾矩之處,也是情難自禁,還望謝姑娘海涵。”
曦轉眸看他,淡淡道:“王大人乃是兩榜進士,年紀輕輕便已身處要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因為小女子,趟了永譽侯府這渾水?”
聽她這么說,王得水面上歡喜更甚,他笑了笑道:“王某與發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便是后院那兩位姬妾,也是母親和發妻做主納的,不怕蘇姑娘笑話,王某活到這么大,還是在見到蘇姑娘后,才知情這一字為何物。”
曦聞,面色絲毫不為所動,只看著他道:“所謂一見鐘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這樁婚事,不過是我祖母一廂情愿的買賣。”
“王大人即便不為自己的仕途考慮,也該為自己的兒子著想,娶了我對王家只有害處并無好處,更何況,小女子對王大人無意,還望王大人莫要再糾纏。”
說完這話,曦朝他欠了欠身,轉身便要離去。
王得水卻一下拉住了她:“蘇姑娘當真執意如此?”
曦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冷了眼眸:“王大人還請自重!”
“自重?”
王得水撕去了儒雅、癡情的表象,冷笑了一聲:“此處乃是長公主府,王某冒險前來,不是來聽蘇姑娘跟王某劃清界限的,蘇姑娘不妨猜猜,若是此刻王某毀了你的清白,再說上一句是受了你的勾引,你覺得結果會如何?”
第006章:臣冤枉啊!
曦沒有回話,只再次冷聲道:“放開!”
王得水笑了笑:“既然蘇姑娘不知,那不如由王某來告知你好了,王某乃是吏部左侍郎,朝廷正三品大員,出了這樣的事情,對王某而不過是私德有虧,最多罰奉一年罷了。可蘇姑娘就不同了,不僅名聲清白全無,最后還得乖乖嫁給王某,日后就是這京城也難自處。”
“與其如此,倒不如你心甘情愿的嫁給王某,只要你將王某侍奉好了,王某可向你保證,在王某府上絕不會有人越過了你去,就是在外間,王某也愿意為你做臉,不比你被你那祖母賣給旁人做小妾了強?”
“此事不勞王大人操心!”曦皺眉冷聲道:“放開!”
“敬酒不吃吃罰酒!”王得水的面色也冷了下來,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就要上下其手。
曦猛的一個掙扎,就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正要提裙就跑,王得水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將人給拉回來!
“臭丫頭,還想跑?!給臉不要臉!”
王得水一手抓著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就朝曦的臉上打了過去!
曦偏頭閃過,王得水的巴掌落了空,卻更激起他的征服欲來,他干脆改成去撕扯她的衣領,一邊撕扯,還一邊惡狠狠的道:“等我今天上了你,看你還清高不清高!”
呲啦!
曦的衣袖被扯下了大半,好在里面還有里衣,并沒有露出肌膚來。
可這樣聲音卻刺激到了王得水的神經,他當即死死抓住曦的手腕,低頭就要朝她親過去。
身后院門緊閉,半點動靜也無。
屋內的小全子急的都冒了汗,外間正在發生強搶民女的事情,可自家爺卻穩坐如山。
然而他不敢勸,自家爺的性子他很清楚,除非爺自己改了主意,否則任何人勸說都沒有用。
院門雖然關著,但屋門卻是打開的,那衣衫撕扯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進來,時不時還有院門被碰撞到的聲音。
小全子急的在心里喊,蘇姑娘,你倒是喊救命啊!你喊一聲,就算爺他不救你,說不定有旁人來救你呢?!
然而,曦并沒有出聲,從頭到尾都沒有,除了用力掙扎的悶哼聲之外,她并沒有發出任何呼救。
屋內靜悄悄的,只有外間傳來的聲音,以及邰盛手中書頁翻動的聲響。
外間的掙扎聲似乎越來越弱,小全子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這時,一直看書的邰盛忽然開口道:“一個時辰到了么?”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