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昨夜殺了硬闖穆家禁地,殺了穆尚雪等人的那個,假蕭何?
一股冰冷的憤怒和擔憂涌上心頭。
她立刻轉向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附近的影七,聲音因為緊張和痛楚而微微發緊,“影七!立刻去查!動用所有影衛暗線!還有穆家,也要查!”
那個假蕭何固然可疑,但穆夢雪那雙被仇恨燒紅的雙眼也讓她心中懼怕。
她擔心,穆夢雪在極度的悲-->>痛和憤怒下失去理智,做出劫持哥舒云來要挾蕭何的瘋狂之舉!
畢竟,穆家手底下的江湖高手也不少。
哥舒云還懷著身孕,若落入此刻的穆夢雪手中……喬念不敢再想下去!
“是!”影七沉聲應著,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閃,瞬間消失在樓梯口。
蕭何在聽到“穆家”兩個字時,就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炸!
一股狂暴的殺氣在他身上緩緩彌漫開來,“一定是穆家,他們是沖著我來的!”
說罷,他轉身就要往外走,卻是被楚知熠攔住了,“你要去哪兒?”
蕭何眉眼透著冰冷,“我要去穆家!云兒還懷著身孕!她不能有事!若有萬一……若有萬一……”他不敢再說下去,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聲音嘶啞得如同困獸。
喬念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蕭何的手臂,“蕭大哥,你冷靜一點!穆家上下現在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你現在去穆家,非但救不了哥舒云,還會白白搭上性命!更何況,若是哥舒云不在穆家呢?”
“那她會在哪兒?!”蕭何是徹底慌了。
他還沒跟哥舒云解釋,若有萬一……
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喬念深吸一了口氣,壓下翻涌的氣血,聲音透出幾分沉靜:“蕭大哥,影七已經派人去查了!他們定能很快查到哥舒云的下落!你現在沖動行事,只會讓情況更糟!相信我!”
蕭何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如同拉風箱一般。
他看著喬念蒼白卻堅定的臉,看著她因疼痛而緊蹙的眉頭,終于,還是冷靜了下來,“好,我等……我等影七的消息……”
而另一邊,奉命而出的影七,身影在棠京城復雜的街巷中如煙似霧般穿梭。
他奉喬念的命令,調動影衛往穆家的方向去查,但他的身形卻是朝著與穆家全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城西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棧外。
熟門熟路地避開所有可能的眼線,如同融入陰影的一部分,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客棧后院,而后,朝著天子一號房而去。
沒有敲門。
他徑自推開了房門,大步走入。
房間內光線略顯昏沉。
窗邊,一名身著月白錦袍的男子正閑適地自斟自飲。
他周身散發著一種溫潤儒雅的氣質,與這略顯簡陋的環境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和諧。
桌上,一套青瓷茶具釉色溫潤,裊裊茶香在昏黃的光線中氤氳盤旋。
此人,正是許久未見的沈越!
察覺到影七的到來,沈越臉上波瀾不驚,連眼睫都未顫動一下。
他優雅地端起那盞青瓷茶杯,指尖輕拈杯蓋,徐徐吹開水面的浮沫,這才從容地啜飲了一口。末了,他才緩緩抬眼,唇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聲音如溫玉般平靜:“你什么時候能改掉不敲門的壞毛病?”那語調,尋常得仿佛只是在問今日天氣。
影七反手一推,門扇沉重地合攏,徹底隔絕了外界的聲息。
他轉身,步履無聲卻帶著沉重的壓迫感,一步步迫近。
冰冷的金屬面具覆蓋了他所有表情,唯有一雙露出的眼睛,冷冽如寒潭,隨著步伐移動,銳利地掃視過屋內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
最終,他停駐在沈越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沈越籠罩。
“沈越!”影七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低沉沙啞,像砂礫摩擦,“哥舒云在哪?”
沈越眉梢似乎極輕微地挑了一下,端著杯盞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瞬,才故作恍然:“哥舒云?哦,你說那位突厥公主啊!”他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后仰靠向椅背,語氣帶著一絲刻意的玩味,“怎么?不見了?”
“少跟我裝蒜。”影七的語氣斬釘截鐵,毫無溫度,直接戳穿了他的表演,“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東西偷走的,只有你。”
“呵……”沈越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微微歪著頭,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影七,眼底閃爍著戲謔的光,“你把那突厥公主……當成‘東西’?”
“我說的是月光石。”影七不為所動,面具下的雙眸寒光更盛,死死鎖住沈越,“穆家人,都是你殺的。”
沈越臉上的笑意,在這一刻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冷硬。‘
他一不發,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一物,“啪”地一聲輕響,將那枚流轉著幽微月華的月光石放在了桌面上。
“喏,還你。”聲音里已無半分溫度。
影七垂眸,目光在那石頭上停留一瞬,毫不猶豫地伸手抄起,利落地揣入懷中。
隨即,他再次抬首,重復道:“哥舒云呢?”
“做人不要太貪心,”沈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語氣漸冷,“既然要了月光石,那……”
話音未落,剛剛才被影七收入懷中的月光石,竟裹挾著一股勁風,被狠狠擲回沈越面前,在桌面上彈跳了一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哥舒云在哪?”影七第三次發問,聲音壓得極低,字字如冰錐,透出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意。
沈越的眼底,同樣翻涌起濃重的殺意。
他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聲音也淬了冰:“一個突厥女人而已,影七大人怎如此在意?莫不是……”
“混賬”二字尚未出口——
混賬話還未出口,一把冰冷的長劍就已經架在了沈越的脖子上。
“谷主受傷的事,我還未同你算。”那低啞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殺伐之氣,“是你篡改了蕭衡的記憶,差點害死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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