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暖意,穿過重重黑暗,包裹住了她的靈魂。
三七恍惚間記起了自己死那天的場景。
冷玉般的人,穿過她的魂,如一團燃燒著的烈火,小心翼翼抱起的她的尸體。
那時的他對她說:
——虞三七!
——活過來!
——不要放棄!
此刻那聲音又在耳畔響起,擊潰了重重黑暗,將她喚醒:
——三七,醒過來!
——贏下去!
冷玉溫墻裹住她,將她內心的殺意戾氣隔絕,令她清明,令她抽離,如山似海般沉重的記憶被溫墻隔絕在外,讓她有了喘息余地。
三七眼里的黑暗褪去,她偏過頭,對上了那雙熟悉的淺色眼瞳。
……燕度。
他沖她展顏笑著:我在。
一句我在,令人心安。
三七油然而生出力量,她回以他微笑,我知道該怎么救她們了。
他問:可會傷及你自己
不會。
那便去做。他堅定不移的相信她的選擇:做你想做的事。
他永遠在她身后,與她并肩作戰。
三七閉上眼,她的后背抵著他的胸膛,是人世間的暖意溫柔。她自然而然的念出了她所需要的那段敕令,從磅礴山海般的力量中攫取出了她所需要的那部分能力。
幽冥渺渺,秩序有詔,罪我所鑒,因果已平。
敕令:豁免其罰!
季洛娘身上的罪孽黑瘢驟然淡去。
三七拿起那朵重瓣彼岸花,手指輕撣,花瓣零落,沒入她千瘡百孔的靈魂,將那些傷痕一點點補平。
春娘子等人的怨骸望著這一幕,她們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意,怨骸化為黃沙,逐漸消失無蹤。
鬼蜮褪色,漸漸變回原本的大牢模樣。
三七長松一口氣,她已是筋疲力盡,燕度將她抱緊,在她耳邊輕聲道:睡吧,剩下的,交給我。
三七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在他頸窩蹭了蹭,靠的他更緊了些,沉沉睡了過去。
小王立在不遠處,神色復雜的看著兩人。
它耷拉著尾巴,走了上去,爪子刨了燕度一下。
燕度看向它,小王別別扭扭的用后爪撓了撓狗頭,像是撓虱子似的,從它耳朵里飛出一顆黑乎乎的小藥丸,落在燕度的袍子上。
吃了,省得你痛死在半路。
燕度抿唇,沒動作。
小王炸了:讓你吃你就吃!本王還能毒死你不成!
謝了,但是不用。燕度拒絕,他對狗虱子下不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