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第一次見沈牧野是三年多前。
他回國后跟著父母來拜訪,當時沈家老大已經久不露面,沈牧野頂替哥哥已是板上釘釘,意氣風發的時刻,他身上卻沒有半點得意,相反,他異常的沉默,沉默到叫人看不透,與外人口中輕狂倨傲的沈家幺子完全兩個模樣。
陳石原本更屬意長子沈敘白,奈何他昏了頭陰溝里翻了船,他遺憾許久,直到那次看到沈牧野,這份遺憾消失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久的將來,沈牧野一定會比沈敘白更出色。
此刻,他的眼光得到了證實,沈牧野當真出色,已然可以從容地與他打得有來有回了。
叫書記不叫爺爺,語氣生冷,陳石宦海浮沉多年,囂張到這個份上的后輩,只此一個。
陳石的嘴角下撇,眉頭緊蹙,沈牧野沒理由這么強硬,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他了解那個謝時暖,謝駿的獨女,繼承了她父親的好頭腦,有心機有手腕,但沈牧野與她不睦已久,他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她就與他翻臉,這個態度里應該別有深意。
陳石咳了一聲,決定換個方式再做試探。
牧野!
突然響起的斷喝令沈牧野和陳石都是一怔,兩人齊齊回頭。
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外,沈德昌赫然出現,沈家老管家跟在后頭,再往后是陳石的一秘,孫恒排在最末。
沈德昌疾步而來,怒道:怎么跟你陳爺爺說話的!沒禮貌!
謝時暖本就聽得揪心,沈德昌的出現更將這份揪心提到了新高度。
沈牧野囂張的氣焰瞬間降了一半,他朝父親頷首:爸,你怎么也來了。
我不來能行嗎!你是出息了哈,敢這么跟長輩說話了,還叫孫恒出來敷衍我,怎么,做了兩年金誠總裁尾巴就翹起來了,不把我們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了?!
沈牧野撇了一眼孫恒道:爸,實在冤枉,在商商就事論事而已。
聽聽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陳爺爺是外人嗎?那是你未來的親爺爺!
聞,沈牧野挑了眉。
老沈。
陳石擺手,重了。
沈德昌握住他的手,歉然極了:陳老,是我教子無方,這小子自小就這個倔脾氣,您別往心里去。
陳石大度的很:怎么會呢,我倒覺得牧野這樣很好,公事公辦,把話說透說清楚,兩家才不會鬧誤會。
沈德昌嘆服,連連稱是。
是,他是這個心。他瞪著沈牧野,還不給陳老道歉!
沈牧野依舊是那副雙手插袋混不吝的樣子,只略彎了背。
抱歉,陳爺爺,我話說的太直。
這不是真心道歉,但陳石不在意。
本來就是商量,偶爾一兩句說造次了不算什么,你爸大驚小怪。
沈德昌來到,沈牧野自然得讓位,兩位長輩面對面坐下,他便候在旁邊,乖巧聽訓。
謝時暖對這樣的沈德昌不陌生,他在沈家是絕對的權威,無人不從,哪怕是沈牧野這樣看似叛逆的小兒子。
在別家,幺子都當寶貝哄著,要星星不給月亮,一輩子的富貴紈绔,但放在沈家,是一視同仁的嚴苛教育,是以,沈家代代有人才,帶領家族長盛不衰。
沈家的孩子對長輩和家族的服從是刻在骨子里的。
陳老,南燕沒接到您,我就知道您來找牧野了,正忠出事,做長輩的肯定急壞了。沈德昌道,我理解。
陳石老懷甚慰:哎,德昌你理解就好,牧野年輕,他不明白正常,我要求也不高,這案子我拿回貝市,該怎么審怎么審,該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絕不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