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猛地起身,沙盤被袖擺帶翻。水流漫過西域三十六國,那枚于闐骨牌在泥濘中格外刺目。
“現在呢?”秦明聲音平靜如古井。
少年盯著潰散的沙盤,突然抓起代表安西軍的玄鐵令箭,狠狠插進吐蕃腹地:“將計就計!明發檄文斥于闐叛變,暗令蒙摯率輕騎直搗邏些——吐蕃內亂,必無暇東顧!”
雨聲中,秦明撫掌大笑。他推開暗格,取出一卷斑駁羊皮——竟是于闐王與吐蕃往來密信的摹本!
“三日前,影衛已潛入于闐王宮。”他抖開羊皮卷,朱筆圈出于闐王印的暗記,“朕等的,就是你看出這步險棋。”
雷聲滾過殿宇,太子怔怔望著父親。原來這場暴雨中的考較,自己始終在棋局之內。
“恒兒,”秦明遞來一盞溫酒,“為君者當如這雨夜。你看得見雨線,卻算不準每滴雨落何處——能做的,是提前備好蓑衣。”
次日拂曉,雨歇云散。八百里加急從西域傳來:蒙摯輕騎穿越冰川,奇襲邏些成功。吐蕃內亂爆發,于闐王被貴族縛送安西都護府。
捷報抵京時,太子正在工部觀摩“震天雷”試爆。火光沖天中,他忽然對將作大監道:“爆芯可否改為延時?如此可埋于敵道……”
秦明立在遠處廊下,聽少年與工匠爭辯火藥配比,嘴角微揚。內侍呈上吐蕃乞和國書,他看也不看:“告訴理藩院,和談條件——讓恒兒去定。”
暮色染紅宮墻時,父子二人登臨凌煙閣。西疆烽火暫熄,東南海圖又鋪滿案幾。
“下一步,”秦明指尖點向扶桑國,“該練水師了。”
河西走廊的風裹著沙礫,抽打在“安西大都護府”新鑄的銅牌上。太子秦恒勒馬立于烽燧殘垣,看長河落日將駝隊的影子拉得細長。他此行明為巡視茶馬互市,實為查證一樁離奇軍報:三月內,西域商路接連七支粟特商隊遭劫,現場皆留突厥箭矢,貨物中的火硝卻神秘消失。
“殿下,”市舶司主事呈上賬冊,“遭劫商隊均運有工部采購的閩州火硝。更奇的是,吐蕃使者上月竟用波斯金幣購走三百斤官倉硝石。”
少年翻動賬頁的手突然頓住——吐蕃境內并無大型礦脈。他想起父皇書房那幅《四海礦產圖》,吐蕃區域朱筆標注“缺硝”。
當夜,太子密令河西節度使封鎖商路,自己扮作吐火羅商人混入駝隊。第七日黃昏,駝鈴行至孔雀河故道,沙丘后果然閃出馬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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