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宛如一個冰窟。
江書覺得身子像被凍住了一般,每呼出一口氣,都是透骨的寒涼。
在北典獄司里的那些日子,她隱約也聽得周圍人議論,這九千歲沈無妄打小七八歲就入了宮,是前朝最后一批小太監。
新帝當政,憐憫他們這些宮人年小力薄,倒也沒趕出宮去。
他又是個伶俐的,從伺候太后開始,一步步地爬到了御前。
能力是有,可這為人……太監嗎,哪有不心胸狹隘、喜怒無常的
不自覺間,江書覺得自己連呼吸都不敢,只愣愣地看向沈無妄。
大太監臉上看不出什么來,只是睨著萬吟兒,這么說,萬小姐必是不認懲戒婢女致死了,是吧
第二次回答這個問題,萬吟兒有底氣了許多,我不認。我手臂上的傷口,是、是……和阿一哥哥,是一樣的。
好。沈無妄干脆利落地應道,他笑了笑,也是,這流花姑娘最是忠心耿耿,又怎么忤逆自家小姐,招致禍端呢
這,便是定論了。
流花的死,也只能是……自盡。
萬吟兒注定毫發無傷。
江書低下頭去,暗笑著自己,不知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沈無妄不會幫她,幕亓一更是會護著萬吟兒護到底。
下一刻,沈無妄輕笑:既然不是懲戒致死,那——便是故意殺人了。
他起身,眼底妖異地發紅。
沈無妄笑得露出白森森的一排牙齒,擊掌,帶進來。
江書呼吸一滯,順著聲音看向門口。
眼睛猛地瞪大。
王大娘
幾日沒見,王大娘看起來更狼狽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雙手扎煞著舉在胸前。
鮮血淋漓。
她被帶到堂上,眼神閃爍,不敢與江書對視。
押解王大娘的侍衛從身后一腳踹在她腿彎。
撲通一聲。
王大娘粗壯的身子撲在地上。
沈無妄冷冷:說吧。
王大娘撲倒的地方,離流花尸體很近,正好對上她已經蒙上了一層白膜的眼睛。
啊!
王大娘連滾帶爬地遠離流花,她嚇得渾身顫抖,我、我說……我全說……
那日,拴牢出事,我本是、本是想著,是自家的孩子傷到了旁人,我本也想盡全力補償,可、可我家是小門小戶,她爹又癱在床上,我兒子傷的,卻是官家小姐……
這是要殺頭的重罪啊!
我兒要是沒了,我、我也不活了……王大娘說著,嘴一扁就要大哭。
刷
身后侍衛拔劍,閃著寒光的長劍抵在她脖頸上,說要緊的。
是、是,我說,我說……
那日、那日,見了姑娘你……王大娘看向江書,滿臉愧色,可姑娘也說,未必救得了我家拴牢。我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實在不能失去他……
當晚,就、就有人找了來……
王大娘目光落在流花臉上,便是這位……這位流花姑娘。她拿著好大一筆銀子,我一輩子沒見過那么多錢,堆在一起,閃著銀光,照得我花了眼……那姑娘也沒說什么,只說、只說叫拴牢說認識江書姑娘,只說一句認得她,旁的什么都不用說。她還保證,定會救我家拴牢出來……我一時迷了心竅,才、才教導兒子,說認得江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