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側頭去與馬車里的人說了幾句什么,就趕忙將馬凳擺好,開了車門,扶下來個穿著錦緞的富態中年男子。
男子手中盤著兩顆核桃,站在馬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逾白后一抬手,就有一隊下人端著托盤走向沈逾白。
托盤上用紅布墊著,上面分別擺放不同的東西。
最靠近沈逾白的托盤里是塊上好的絹帛,第二個托盤里放著支狼毫筆,后續幾個便是一些珍貴藥材,最靠近錦衣男子的是一托盤的銀錠子。
四周響起吸氣聲,就連徐縣令都看得雙眼放光。
這些好東西,就連他也未見過。
再看沈逾白時,已是難掩羨慕。
少年成名果然非比尋常啊……
沈逾白掃了眼,面露不解:這是何意
富態男子給了身邊管事一個眼神,那管事朗聲道:我們五爺賞識沈解元的才學,今日特來向沈解元提親。
沈族長與長老們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瞧出不對。
此等姿態哪里像是來說親的,倒像是來搶親的。
沈族長拱手笑道:幸得五爺看重,今日是我沈族的流水席,不方便談論此事,待來日我請一媒人再登門,您看如何
秦五爺臉色一沉,終于開口:我已親自上門下聘,就沒將聘禮往回拿的道理。
沈族長附小做低:便是要說親,也該我男方上門下聘,哪有女方下聘的。
秦五爺手上動作一停,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逾白:畢竟是沈解元入贅,我秦家定要給些排面的。
沈氏族人臉色巨變。
沈族長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便是尋常男子,但凡餓不死,都不會入贅。逾白可是堂堂解元,前途無量,怎能入贅
他沈族辛苦培養的人,如何能被人搶走!
不待他開口,身旁靜默無聲的沈逾白率先開口:謝秦家的青眼,我已有心儀女子,不會再與她人成親。
秦五爺臉上閃過一抹惱怒,語氣也冷了下來:一個小小舉人竟也敢不將我秦家放在眼里!
身后那管事立刻叫嚷:能入贅秦家是你的福氣,莫要不識好歹!
沈逾白輕笑,笑容卻毫無溫度:我有功名在身,又師從崔知州,不知你們該如何處置我這個不識好歹的舉人
秦五爺神情一變,轉瞬又是冷笑:莫要扯崔明啟的大旗,他不過一個流官,待任期滿了就該調走,我秦家卻世代居于此。
話語里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整個建康府本就是秦家的勢力,以往任職官員多與秦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就算沒關系,待上任后,或利誘,或捏住把柄脅迫,總能讓其就范。
可偏偏來了個軟硬不吃的崔明啟,如鯁在喉,讓秦家這幾年極難受。
一個崔明啟還未解決,又來個勢頭極盛的沈逾白。
從院試到鄉試,秦家頻頻出手,竟沒能將其按下。
假以時日,必成一禍患。
當家的秦老爺子便道:既暫時壓不下他,就將他拉入我秦家。
陣營劃分除了同宗同族、師生外,就是姻親。
秦家如今只五爺的二女兒適齡,恰巧那二女兒因與一戲子私通有了身子,若能盡早與沈逾白成親,便不會有人起疑心。
秦老爺子盤算得好,奈何秦五爺心中瞧不起窮鄉僻壤考出來的沈逾白。
中了解元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小小的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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