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雨并沒有停歇的跡象。
莫說救災,就連出門都辦不到。
屋中的雨水快要淹沒床板,鄭乙和湯讓拿了屋中的木盆木桶,將屋子里的水往外舀。
一盆盆的水從后窗潑出去,倒是讓水面無法再上漲。
如此情形下,自是無法去廚房找吃的。
沈逾白也不可能當著兩人的面拿出卷軸。
好在之前蘇錦給皇帝準備各種吃食時,弄了些肉脯和牛肉干給沈逾白當零食吃。
沈逾白便拿出來與兩人分了充饑,水倒是不難解決。
若渴了,拿盆出去借一會兒,就有雨水喝到飽。
待兩人累了,沈逾白便要接替二人來舀水。
只是他一個人,又是文臣,與兩人相差甚遠,那水還是漸漸漲了上來。
鄭乙兩人坐不住了,嚼著牛肉干繼續舀水。
如此大風雨持續到第二晚漸漸小了。
到第三日中午,雨停了。
鄭乙和湯讓二人已是胳膊都抬不起來。
沈逾白打開窗看過去,就見外頭的房屋已被水淹了一半。
若他開門,水瞬間就會涌進屋子,將床鋪盡數淹沒,而他無法出去,就無法組織救災。
沈逾白眸光在鄭乙與湯讓身上掃視一圈,評估靠一己之力將二人打暈的可能。
兩人被看得汗毛直豎。
大人這眼神實在不對勁。
不會是大人餓急了,恨他們二人將肉干都吃完了,便要拿他們當口糧吧
見兩人警惕起來,沈逾白心里暗道可惜。
兩個錦衣衛有所防備,他便再也沒希望了。
往后定要備一些蒙汗藥才行。
思索間,外頭傳來哨聲。
沈逾白透過窗戶看去,就見周顯站在一艘木船上,嘴里叼著根枯枝條,劃著槳朝這邊而來。
待船到了附近,沈逾白淌水去打開門。
被擋在外面的水狂奔進屋內,連帶著周顯的船不用劃就朝著這邊遛得極快。
周顯頓時手忙腳亂,船槳一頓亂搗鼓,好在房間里外的水很快齊平,船也就穩住。
這時周顯才惱怒道:大人要是讓我栽水里了,便再沒人來救你了。
所謂趕鴨子上架,也就是周顯此時的狀態。
他自幼在北方長大,哪里會劃船。
不過為了維持自己百戶的身份,刻意在船上裝作游刃有余,沈逾白一開門,他就漏了餡兒。
如今也就是惱羞成怒。
周百戶能去二堂拿船,自是會泅水,如此小風浪,哪里能難倒周百戶。
因著是準備洪災,衙門里也放了船,只是被安置在二堂。
周顯住得離二堂很遠,也只有泅水方可過去。
既如此,即便落水也不會真正有危險。
被沈逾白如此吹捧一句,周顯心中欣喜。
周顯家世極好,入了錦衣衛后又做出諸多成績,實際頗為自負。
可自從被派來保護沈逾白,他就處處不如沈逾白。
就連他最得意的領兵打仗也不如,雖對沈逾白敬佩有加,卻也很挫敗。
今日被沈逾白一夸,他才發覺自己竟還有讓六元公敬佩之處,一時欣喜不已。
便更覺自己該好好表現一番。
不待他謙虛一番,沈知府已經爬上船,又沉重開口:如今整個通府災情嚴重,全系于周百戶一身了。
周百戶將腰背挺得筆直,自覺責任重大:大人放心,本官必會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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