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心規勸,于衍已然不耐煩:莫說他只是崔明啟的學生,就算崔明啟本人來了又如何
他爹是首輔,內閣之中,首輔的權勢遠勝閣老,他并不將其他人放在眼中。
管家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出門就去打發沈逾白。
我家老爺并不在府中,沈六元先請回吧。
在門口等了近半個時辰,就被管家一句話給打發走,王虎心中為沈逾白憤懣,扭頭喊了聲大人。
車內傳來沈逾白的聲音:既如此,那就回吧。
王虎憋著氣趕車驅車離開,沒跑兩步,再回頭看,那位管家早已入了府,府門依舊緊閉。
大人親自登門拜訪,竟被拒之門外,實在欺人太甚!
心中激憤,馬車速度就有些顛簸。
車內傳來沈逾白平靜的聲音:安心趕車。
是。
王虎壓下心底的怒火,馬車越發穩當。
從于府離開,自是不能真的回家,還有許多人家沒去。
沈逾白只花了四天就將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拜訪了一遍,送的也是千篇一律的通府特產。
門戶高的,送兩斤鹽,門戶低的送一斤鹽。
轉眼就到了休沐日,沈逾白早早來到崔府。
崔明啟正在院中練拳,沈逾白站在一旁恭敬侯著,并不上前打攪。
一套拳打完,崔明啟衣服都已濕透,他也不去換,隨手從下人的手中抽了布巾邊擦汗邊走向沈逾白。
逾白來了
沈逾白恭恭敬敬行了個學生禮:學生特來拜會先生。
崔明啟大刀闊斧地坐在石凳上,拍拍旁邊的空石凳,豪氣道:用不著講那些個虛禮,過來坐。
說完,就自顧自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一口飲盡。
待沈逾白坐下,就將茶壺放到他面前。
聽你師母說你長結實了,今日一見實在康健。
沈逾白給他續上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杯:這三年學生一直練先生教的拳法,不敢有一日松懈。
師徒二人寒暄幾句,那些生疏便一掃而空。
崔明啟已迫不及待開口:聽說你連于府的大門都沒進去
沈逾白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道:學生去得不是時候,于首輔不在家中。
于達自是不在家,他不還有兒子嗎便是兒子們都不在家,府上還有請的先生可招待你一二,如此拙劣的借口不必說了。
分明就是不將沈逾白放在眼里。
你怎的就那般實誠,讓你走就走
崔明啟盯著沈逾白,又加了一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沈逾白無奈:學生如今沒有官職在身,哪里敢得罪首輔
崔明啟嗤笑一聲,雖沒再開口,眼中卻寫滿了不信。
他這個學生瞧著是個極守禮的讀書人,實際卻最不守那些規矩禮法,也向來不講尊卑。
當年還未被授官,就對貴為吏部左侍郎的秦詔動手,逼得秦族交出一大半田地出來。
當時崔明啟還是建康府知州,原本正絞盡腦汁跟秦家斗,一夕之間秦家實力大減,他便斗無可斗,專心推廣紅薯之事。
如今沈逾白有政績傍身,雖卸下了知府之職,不日又要派官,也算不得沒官身。
再者,當年的李慶芳權勢何等之大,也不見這小子怕,如今倒是對于首輔多番退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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