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是豬兒,并未長成茂業……
縱使天子入殿,他依舊心緒難平。
今日的早朝與前幾日一樣,依舊是對劉秉卿的彈劾。
與以往不同,今日他頂替了薛玉書,頭一個出列與他們爭論。
今日你們如此污蔑逝世的同僚,就不怕你們身后也被人如此污蔑嗎!
褚茂業幾乎是咆哮著怒吼。
前方的薛玉書身子一晃,回頭看向褚茂業,就見褚茂業脖頸處的青筋暴起,臉頰因太過激動而漲得通紅。
對面的董興邦一步跨出:劉秉卿既做了那些事,就該被彈劾,我等身正,如何會留下污名
耄耋老人一夜玷污數名少女之事
這些時日難壓的怒火再次躥起,燒得越發高,薛玉書剛要開口,就聽身后的褚茂業咆哮道:你如何身正靠你董家那十萬畝田地嗎!
薛玉書錯愕地看向褚茂業。
往常不都該他沖在前面,茂業跟著嗎
便是當日動手,也是因著他暈過去后方才如此。
茂業始終以他為主,今日怎的……
褚茂業并不給董興邦反駁的機會,而是連珠炮般道:恩師乃三朝元老,政績早已列入史書,不是你們想磨滅就能磨滅的。
你們日日彈劾,何曾有過人證物證
你們就不怕往后上《佞臣傳》嗎
聲聲控訴,響徹整個大殿,朝中為之一靜。
褚茂業吼完,直覺自己多日的憋屈終于盡數散去。
官場自保,便只能一步退步步退。
他便是豬兒也不愿再退了。
縱使他沒沈六元之才,至少他要有沈六元之勇。
不得罪這些大臣又如何,他們會放過他嗎
既如此,為何怕得罪
恩師都無法自保,恩師教導之下的他又如何能自保。
今日他方知恩師是錯的,那他就該學學沈六元。
那日多少人圍攻沈六元,可沈六元輕易幾句話就讓他們為之膽寒,為之避讓。
這朝堂就是吃人不吐骨頭之地,越怕,越會被吃。
既如此,他就要狠狠咬回去。
就算被咬死,也要撕下他們一塊肉!
文官最會詭辯,如何會因他一人的爭辯就能成功
董興邦冷哼一聲:你乃劉秉卿推到給事中之位,今日你如此為他辯解,就是他結黨營私最好的人證!
入朝不過三載,你如何能擔得起給事中一職
那些大臣們的聲音很快將褚茂業一人的聲音蓋過。
縱使褚茂業如何橫沖直撞,也逃不出他們的圍剿。
薛玉書絕望地閉上雙眼。
褚茂業的前途怕也要盡毀了……
天元帝手指抬起,鴻臚寺卿鄒元正朗聲高喝:班齊!
大殿之上眾官員終于住了口。
而此時的褚茂業雙手垂在身子兩側,渾身顫抖。
只剛剛獨自面對于門這些人,他已然力竭。
褚茂業想,他終究還是無法讓村里人過上好日子。
天元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何德全,來念一念各位大人的家業。
何德全攤開折子,尖銳的嗓音響起:督察院右副讀御使董興邦,名下田地十八萬畝,京中宅院三套,阜山……
待念完,那尖銳的聲音在大殿回蕩,久久不消。
大殿一片寂靜,天元帝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董興邦如此厚實家底,從何而來
董興邦嚇得瞬間跪地:回稟陛下,這些都是族中所贈!
那就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好好審一審!來人,摘掉他的官服官帽!
董興邦驚恐得渾身顫抖,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哪里還有一絲剛剛的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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