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御史能讓徐望月隨他進書房,自然是想好了,他這個女兒一直被關在院子里,大字都不識,就算讓她進了書房,她也看不懂里面的機密信件。
徐望月卻是頓了頓腳步,有些遲疑地看向徐御史:“父親,嬤嬤說書房乃是府中禁地,我不可以······”
徐御史看著徐望月怯生生的模樣,心中不耐。
想想她長姐徐瑤夜,從來都是嬌蠻任性的樣子。
同樣是徐府的小姐,她們二人實在相差太多,不過或許裴長遠就喜歡這嬌滴滴的模樣?
徐御史冷眼掃過滿院的仆人:“你們既喚她一聲二姑娘,就該知道主仆有別。”
“若是讓我知道誰怠慢了她,定不輕饒!”
他會替徐望月出頭,當然不只是因為這淺薄到幾乎沒有的父女情分,而是因為她有用。
裴長遠在慶功宴上的話,已是有同僚傳到了他耳中。
他是真沒想到,讓徐望月跟著去侯府,竟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他的大女兒徐瑤夜嫁給了定遠侯府世子爺,若是他的庶女徐望月也能嫁給定遠侯府的二公子。
他這位岳丈,面上便有光了。
汴京城人人都知道,裴長遠雖然只是一個庶子,卻是定遠侯和夫人捧在心尖上的兒子。
以徐望月的身份地位,哪怕只是嫁給裴長遠當個妾室,都是他們徐府祖墳冒了青煙。
聽著徐御史為自己開口,徐望月抬起頭,眼眶紅紅地看向父親,心底卻是一片平靜。
從前她只是御史府的庶女,被關在那方院子里,只有靠陸遮哥哥才能大抵知道外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母親心里是有這個男人的,甚至不敢對他有什么怨恨。
連帶著小小的徐望月,也沒有想過,許氏能把她們在那方院子里一關數年,又如此磋磨她小娘,怎么可能沒有徐御史的默許?
妻妾相爭,他這位高風亮節的御史大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在她小娘死的時候,還假惺惺地掉了幾顆鱷魚的眼淚。
可實際上小娘死了以后,他也不曾來關心過自己。
此刻他裝出這副父女情深的模樣,也是給旁人看的。
徐望月斂了斂心神,跟在徐御史身后走進了書房。
書房里非常暖和,哪怕沒人,也在四角放著炭爐,燃著最上等的銀炭。
以御史大人的供奉,應該過不上如此奢靡的日子。
徐望月不動聲色,緩緩地往炭爐邊上靠了靠。
徐御史雖然讓徐望月進來,但對她還是抱著一絲警惕,始終注意著她的行徑。
見她眼神都不往書桌上看,只一味地盯著炭爐,忍不住開口:“月兒,你冷嗎?”
徐望月有些羞怯地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去看著那炭爐:“父親這里的炭火好暖,連著火光里都微微帶著銀色,真漂亮。”
她這句話讓徐御史皺起了眉頭:“你屋里的炭火,與我這不同嗎?”
徐望月凍得通紅的臉頰此刻愈發紅了些,搖了搖頭。
她雖然一不發,但徐御史也已然猜到,定是那些惡仆怠慢她。
“走,帶我去你院子里看看。”
徐御史冷著臉,他思量著,看侯府那邊的意思,對這個徐望月看起來挺不錯的。
若是望月也能入得了侯府,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再說聽說侯爺不太行了,雖然以徐望月的身份不配做正妻,但若是借著給侯爺沖喜的名頭,也不是不能勉強做正位。
即是如此,徐家一門兩女嫁入侯府,無論最后侯爵之位有誰繼承,那都是他們徐家女的囊中之物。
甚好甚好。
想不到這最一無是處的徐望月居然還有可用之處,倒是他小瞧了這丫頭。
許氏這次實在荒唐,在這種時候苛待徐望月,多少有點輕重不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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