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最初的震驚,曲明嫣氣得緊攥的手指直顫。
逼著親生女兒嫁給牌位,卻推著養女跟霍家太子爺聯姻。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天底下會有這樣的父母!
旁側的婆婆顯然知道她的想法,在桌下寬慰地抓握著她的手。
曲明嫣瞬間酸紅了眼,生生憋著淚,就對上自家四哥嫌惡的目光。
你怎么在這里你現在不應該在寺廟里,給你死去的老公誦經超度嗎
曲母按了按自家兒子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轉而對眾人露出得體的笑,從善如流道。
其實明嫣在也好。讓她見證著姐姐的婚事。
說著,她抓起曲云雪的手,眸底是盛不住的慈愛。
那慈愛狠狠刺痛了曲明嫣。
她不明白,明明她才是曲家真正的千金,明明她才是母親的血脈,可為什么她卻從不曾對自己流露出這樣慈愛的目光。
梗著一顆鈍痛的心,曲明嫣看著親生母親對著自己虛偽地笑。
這兩姐妹的婚事,一直是我橫在心頭的刺。如今明嫣也嫁給了錚寒的大堂哥,要是我們云雪也嫁給錚寒,日后這兩姐妹就互相有照應了……
曲夫人。霍錚寒拿起桌上的酒杯,打斷了曲母的話。
曲母見狀,連忙笑著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要跟霍錚寒碰杯。
然而,杯子剛湊過去,就聽到了霍錚寒薄涼如水的聲音。
還沒正式定親之前,還麻煩曲夫人稱呼我一聲霍總,或者全名。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多熟。
說著,他杯子一偏,避開了曲夫人杯子的碰觸:抱歉,生意場上的習慣。事情未到最后一刻定論,我們從不把話說死,也不把一段關系坐實。曲夫人應該明白
明……明白。曲母尷尬地把酒杯往身側收,嘴角僵硬。
霍錚寒眉毛一挑,不嫌事大地把酒杯一斜,杯里的酒水就看似不經意灑在了自己的領帶上。
啊~錚寒哥哥~曲云雪驚慌出聲,連忙要抽出紙巾要幫他擦拭。
不勞煩的,我自己來。霍錚寒禮貌而紳士避開了曲云雪的碰觸,直接扯開領帶擦拭。
他意味深長看了曲明嫣一眼,一顆、一顆扣子解開,露出脖子上的斑駁。
曲明嫣心口一跳,瞬間坐如針氈。
她狠狠地掐了下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沒想到,霍錚寒讓她親他,喊他小叔子,合著那時候就算計好這一幕。
看來,霍錚寒不愿跟曲家聯姻。
曲明嫣忍不住抬眸,就對上霍錚寒毫不避諱的目光,嘴角噙著很淡的笑,仿佛無聲在說:你幫我系了領帶又如何
只一瞬,曲明嫣就明白了。
從她曲意逢迎的時候,原來霍錚寒就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了。
果然,三年后,她還是玩不過有八百個心眼的霍錚寒。
也難怪榕城的人說霍家太子爺,多智而近妖,不曾有菩薩心,行的卻都是金剛手段。
很顯然,此時霍崢寒脖子上斑駁的紅點兒徹底刺痛了曲明雪和曲母。
兩人臉色都極其難看,宛若夏日里放壞了好一陣子的豬肝,散發著陣陣惡臭。
霍錚寒這是在公然打她們的臉。
偏偏這個時候,霍錚寒的堂弟看戲不嫌事大地問:二哥,你這脖子是被哪個女人咬的
一句話落下來,整桌子的人都變得安靜了。
曲家人只覺得空氣中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啪啪啪地打著他們的臉。
疼得厲害。
約莫過了半晌,一道渾厚的聲音由遠及近響起。
怎么回事
霍家老爺子在管家的陪護下,拄著拐杖緩緩走來。
他穿著一身藏藍色唐裝,老臉五官微微凹陷,卻不乏鋒利硬朗,一出聲就鎮壓住了全場。
霍崢寒的母親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霍老爺子,連忙出來救場。
她在桌下暗暗踹了霍崢寒一腳,面上笑笑說:你這孩子,過敏了就擦點藥。今天是什么場合,也這般沒譜。
母親教訓得是。霍崢寒承認態度極好,把襯衫扣子扣了起來。
霍老爺子也沒再說什么,縱容看了霍錚寒一眼,徑自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