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葵道:田班頭抓我既是為了辦案,身為天晟子民,我自當配合,可我并非犯人,自然也不能被當做囚犯對待,而且,你也見了,如今我身懷六甲,不日就要臨盆。
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外祖是禮部郎中,姨丈是建寧侯世子,父親是前國子監司業,如若因為你抓我去牢獄的過程中,出了一點差錯,田班頭可擔得起傷害官眷這一罪名
被她這樣一問,田朋心中不由也遲疑了。
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咬著牙問:夫人究竟要提什么要求
也沒什么,沈南葵扶著腰信步往前走了幾步,我是個孕婦,今日要去的又是大牢,衣食坐臥需更得小心。
她抬手指向屋中,指尖輕點。
我站久了腰疼,屋中的刻花香妃榻需得帶上,還有那兩個織錦軟枕,拿上我好靠著,郎中囑咐我少食多餐,一日最少五頓飯,去了州衙,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桌上那盤上午剛做好的雪片糕,也一同拿上,對了,午后我還得喝一道安胎藥,牢中也不知有沒有地方生火,那便把爐子和藥罐都帶上,我再想想,還有什么……
田朋聽她念念叨叨了一堆,越聽臉色越青的厲害。
夫人,望你明白,咱們要去的地方的是牢獄,不是出去郊游!
沈南葵冷哼一聲道:是牢獄又如何,我非犯人,提這些要求也不過分吧,田班頭,我觀你年歲,應當已經有家室了,難道你娘子懷孕時,你就忍心看她受罪嗎
田朋說不過她,極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她要什么,都給她拿上!
沈南葵站在一旁,指揮著那些衙役幫她拿東西,忽然又嘆了口氣,田班頭,東西太多,他們拿不完,你讓墻上的人也過來搭把手唄
田朋剛要拒絕,卻見她正面帶微笑盯著自己,就知自己一旦開口,她定是還有百八十句話在后面等著。
他不想多事,索性也答應了。
可當他看見這女人居然連恭桶都要自帶,臉色不由變得鐵青,你這是要把家都搬去牢里嗎
田班頭自己答應的事,難道又想反悔
田朋忍了又忍,才咬牙說:時候不早,夫人還請上車。
知道了。
沈南葵被荷華扶著,不急不緩往外走去。
那些衙役跟在她身后,一臉不情愿地拿著那些被她點名要帶的東西,尤其是那個拎恭桶的,惹得墻頭上眾人一陣低笑。
沈南葵忽然將右手背在身后,五指張開,又猛地緊握成拳。
就是現在!
蔡嶺看懂了她的示意,瞬間抽出長劍,身子閃掠而起,短短幾息之間,就將最近墻頭上的兩個弓箭手挑落,黑牛也緊跟其后,兩人趁眾人都沒回過神,剎那間便打掉五名弓箭手。
田朋反應過來,連忙大喝:放箭!
但卻已經晚了。
墻頭上的弓箭手本是呈合圍之勢,方才被沈南葵叫去使喚了幾人,眼下又被蔡嶺他們挑落了五人,已是撕開了一道口子,蔡嶺和黑牛背靠著這道口子,一邊防御箭矢,一邊往后退去,眼見著就快到達墻邊,只需一躍,便能逃出生天。
田朋氣不過,忽然搶過一把弓箭,拉弓對準了蔡嶺。
蔡嶺只顧著抵擋墻上的弓箭手,絲毫沒注意到田朋這邊,沈南葵情急之下,忙大喊道:蔡先生,小心!
話音剛落,田朋手中的箭也離弦而出。
但蔡嶺已聽到了示警,手中長劍一擋,就將那支暗箭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