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川倒了一杯茶遞給她,雖是小調,可曲意難得,所謂聽曲識人,便是如此,姑娘何須自謙
沈南葵笑著抿了一口茶,又一指身后的竹林。
好曲,好茶,好景,公子可還滿意
滿意至極。
顧逸川眉目間也是散不開的笑意,問道:南葵,你今日仿佛格外高興
沈南葵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來了這里,我心里就十分輕松。
顧逸川道: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小院里,只有你和我。
沈南葵笑著撫掌,沒錯,正是如此,在這里,我不用管沈家如何,也不用在意顧家如何,這里只有你和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家。
這輩子,上輩子,她好像都沒有這么輕松過。
昨日踏進青雨巷小院的一瞬間,她便仿佛卸下了一身的枷鎖,她不是那個要統御侯府的主母,也不是顧家的賢惠兒媳,更不是要舍己顧人的沈家養女,在這個小院里,她就只是她自己,她身邊,便只有要與她相伴一生的良人。
笑過一陣后,她忽又嘆了口氣,這樣一說,我都不想回去了。
顧逸川握住她的手,你若喜歡這里,我們便在這里多住一段時日。
他也從未有過這樣輕松愉快的時刻。
打雪仗,品茶聽曲,賞雪閑談,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沒有外界紛擾,沒有諸多規矩,不論做什么,都叫他從心底里覺得高興。
沈南葵思索片刻,應道:好,逸川,我便在京城多待一段時日,等到私塾開學了再回去,而你就留在京城待考,如何
顧逸川搖頭,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走,我送你,耽擱不了幾日。
沈南葵拍了拍他的手,怕什么,我還有芳草陪我呢,到時再讓鐘山送我回去便是了,來回少說也要五日,路上顛簸,你也無法安心讀書,還是留在京中吧。
事情說定,顧逸川便提筆給顧慶榮寫信,將安排告知于他們。
寫完后他問:南葵,煙霞閣才剛開業不久,大哥大嫂一向都是找你拿主意,你這么久不回去,就沒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沈南葵笑了笑說:我遲早要放手的,如今貨源和售賣已成規模,我相信大哥大嫂能應付得來。
顧逸川不由嘆道:我家娘子還真是運籌帷幄。
沈南葵一臉謙虛,過獎,過獎。
兩人安心在青雨巷住了下來,正月里的京城最為熱鬧,上午顧逸川讀完書,下午得空,或是陪沈南葵去逛集市廟會,或是兩人流連于茶館酒肆中聽評書、探美食。
沈南葵在京城待了兩輩子,到處都無比熟悉,她帶著顧逸川,兩人成雙成對出入于各處,落在旁人眼中,他們便是一對讓人倍受艷羨的恩愛眷侶。
或也有不想出門的時候。
兩人便窩在小院,郎撫琴來妾吹笛,院門一關,再無暇理會外界的風雨。
沈南葵覺得院子里除了這一片竹林,景致有些過于單調,顧逸川便帶她去逛集市,買了小販說的,能夠隨栽隨開的幾棵花樹,有梅花、桃花和海棠。
他親手把幾棵花樹種在南墻下,笑著同她說:你瞧這枝頭梅花未落,如今正正應景,待你春日再來,桃花也就開了,桃花謝了還有海棠,只要有我在,必不叫你覺得枯乏。
沈南葵笑他,那你可得好生侍弄它們,若我來時看不見花開,我可不依。
……
快活的時光總是短暫,一轉眼半個月過去,沈南葵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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