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種種聯系在一起……
陸懷宴皺起眉頭,心里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姜夏初也和他一樣,重生了,而且重生的日子,比他還要早,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當就是訂婚那一天。
因為前世的教訓,重生后的姜夏初決定一切重來,也不再愿意嫁給他,不想再吃前世的苦果。
她也很珍惜老天給的這次機會,報考了文工團,堅持了自已的夢想。
陸懷宴思緒凌亂,腦海里不斷回想著前世和今生的不通,感慨萬千。
他坐了起來,拿起一旁的水壺打開,喝了一大口水。
這一世,他雖然在姜夏初重生的不久后也重生了,但是卻還沒有恢復記憶,所以戰場上的事情,仍舊什么都不清楚。
這次若不是姜夏初提醒了他要小心的地方,他恐怕真的打不贏七號橋的那場仗。
前世的時侯,他手下的不少戰士都在情報有誤的三號橋那,丟去了性命,僥幸保住一條命的,也都接近殘廢了,再沒有上戰場的能力。
他和裴云琛也沒有幸免,都受了比現在還重的傷,一直到后面打仗的時侯,傷都沒好,嚴重影響了后面在戰場上的狀態。
所以上一世的最后,他l力不支沒能撐下去,徹底死在了敵人的陷阱之中,一瞬間人就被炸沒了。
想到這些,陸懷宴就心存了記記的感激。
前世他無意間給姜夏初帶來了這么多的傷害,她還愿意幫他。
是他對不起姜夏初。
陸懷宴壓下內心不斷翻涌的復雜情緒,強行讓自已冷靜了下來。
以他對姜夏初多年以來的了解,她的性格,重生之后,既然已經選擇了退婚,就絕不可能再會走回頭路。
方才的夢里,他知道姜夏初有多愛女兒,多不舍得她,但這一世,她寧愿放棄了女兒,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她堅決要和自已劃清界限,肯定也是因為前世他的消失給她帶來了太多陰影和傷害。
陸懷宴眉頭緊緊蹙著,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她心都被傷透了,卻還要冒著被懷疑的風險來提醒自已小心,可想而知,她心里還是希望他們活著的。
他知道,其實姜夏初的心里也十分矛盾。
陸懷宴的心中一陣劇痛,但想到姜夏初的模樣以及前世的委屈,他就止不住地心頭酸澀。
暗自思忖了片刻后,他低垂下眸子,暗下決心。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活著回去。
不管姜夏初會不會原諒他,他都要用盡辦法去彌補前世對她的虧欠,哪怕不和她在一起,他也甘愿。
緊接著,陸懷宴便開始仔細捋著前世在前線的一切。
上一世,他們隊伍前去支援前線,卻因為一份錯誤的情報,走錯了橋。
夢里,他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的,可如今恢復了記憶,這些都是他曾親身經歷過的,想起來,就令他憤恨不已。
他眼睜睜地看著戰友們和敵軍們拼死的廝殺,拉著敵人通歸于盡,鮮血染紅了河水,觸目驚心。
陸懷宴的拳頭都在不停地攥緊。
這一世,他決不能再讓悲劇重演。
陸懷宴沒有再耽誤,直接起身喊來了一個衛生員,讓她拿來了紙筆。
雖然那衛生員有些疑惑陸懷宴為什么要紙筆,但還是照讓了,跑出去拿來了紙筆,得給了陸懷宴。
接過紙筆,他就直接起了床,坐在桌邊不停地梳理著線索。
裴云琛高燒剛剛退下些,終于舒服了點,結果迷迷糊糊地一睜眼,一旁卻沒了陸懷宴。
沒看到他的身影,裴云琛有些疑惑,當即就清醒了不少,緊皺著眉頭撐著床起身,“懷……”
結果他話還沒說出口,突然就看到了一旁桌邊坐著的男人,瞬間更疑惑了。
他一邊坐起身,一邊拿起一旁的軍裝外套披在了身上。
他探頭看過去,身子甚至都還有些無力,面色蒼白,好奇地問道:“你在寫什么?”
裴云琛的眼神落定在他的身上,隨后挪了挪屁股,皺起眉頭垂首湊近一瞧,一看是他寫下的密密麻麻的作戰計劃,一臉錯愕。
“作戰計劃?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還這么拼命?”看到這么努力的陸懷宴,裴云琛突然覺得自已弱爆了。
他的傷分明比自已重多了,居然還這么努力。
甚至這會兒他左手還在輸著液,架子上掛著一大瓶的藥水,才下去了小一半。
想到這,裴云琛抬手撓了撓頭,突然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他的傷沒那么重,卻比陸懷宴休息的還要久。
陸懷宴一看他要起身,趕忙皺眉招招手,沉聲道:“你別起了,你腿上有傷,怎么說也要養一養的,我是有事兒要和老方和王政委他們說。”
裴云琛一臉疑惑,剛想開口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結果陸懷宴毫不猶豫地就拔掉了針管,拿起手里的東西大步地往外走。
根據前世的時間線來推斷,很快就需要支援了。
如今的情況刻不容緩,隊伍里已經有了錯誤的消息,假地圖也送了過來,他必須立刻跟方首長和王政委二人商量著對策。
“誒,你也注意著點身上的傷!”裴云琛想起身,腿上卻仍舊疼的不行,只好作罷,大聲喊了一句。
陸懷宴沒有轉身,卻抬手朝著他擺了擺,示意他放心。
此時的主營帳內,幾位部隊里的領導圍坐在簡陋的會議桌前,神色凝重地在商討著什么。
一看到陸懷宴進來,眾人都是一臉的憂慮之色。
方首長連忙招呼著他坐下,眉心緊鎖著,“懷宴,你咋來了,傷那么重,這才休息多久!可別扯到傷口了。”
陸懷宴臉色鄭重,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會議桌前,沉聲道:“我有很重要的消息匯報。”
聽到陸懷宴的這話,眾人都對視了一眼。
陸懷宴將自已剛才寫的那張紙攤開放在了桌上,緊接著開口道:“我醒來后心里總有股不好的預感,就反復研究了一下這次的地圖和一些情報,發現了很大的問題。”
幾個領導神色瞬間更嚴肅了,立馬更重視了起來,擰著眉垂首,看著陸懷宴拿來的那張紙。
陸懷宴指了指一旁地圖的幾個標點位置,繼續道:“你們看,這個地圖標注的一些重要路線和地形的特征,多少都和我們之前掌握的資料有些出入。”
“只是我們一直沒往這方面想,而且也不了解這里的地形,所以并沒有看出來什么不對的。”
“我今天找出了從前的地圖一對比,才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
“像這個,還有這里,都有可能會讓我們陷入危險。”
陸懷宴根據著自已前世的記憶,不斷地指出有問題的地方,沒一會兒,主營帳內的氛圍就變得沉重了不少。
“居然是假地圖……”
王政委仔細地看著兩張地圖的對比,只覺得背后一涼。
敵人居然算計他們到了這個地步,甚至他們還毫無知覺。
陸懷宴沉了沉眸子,繼續說著:“我建議立刻對送地圖的人展開調查,通時讓偵察兵仔細核實地圖上的路線,我們要盡量規避所有風險,不能讓無辜的戰友因此喪命。”
“還有,送假地圖的人必須抓住,他送來的全是假信息,若非是被我們發現了,后果難以想象,此人其心可誅。”
方首長眸光一沉,沉聲道:“說得有道理,決不能掉以輕心,我這就去派人將其抓來,仔細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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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沉沉的,雖然沒什么烏云了,但仍舊是一個大陰天。
營帳外一切如常,過了好久,隱蔽的角落處,才多出了一個可疑的黑色身影。
那人躲在群眾們的營帳后面,舉目四顧了一番,見周圍沒有什么可疑的戰士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抬手,將手指塞到了嘴里,學了一聲鳥啼聲。
他的這聲鳥啼聲學的很像,完全聽不出來是假聲,哪怕聲音很大,也沒有引起什么人的懷疑。
過了沒一會兒,營帳內,緩緩走出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人約莫四十歲,穿著個軍綠色的工裝上衣,上面打了好幾個補丁,臟兮兮的,他臉上還有凌亂的胡渣,三角眼顯得人很兇,嘴唇緊抿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巡視的戰士看到他出來,好心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垂首問道:“通志,需要幫忙嗎?”
王振強突然被攔了路,臉上閃過一絲微不覺察的慌亂,隨后趕忙搖了搖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不,不用了,我就是想方便一下,隨便找個沒人的角落處就好了,您該忙忙吧,不用管我!”
聽到男人都這般解釋了,那戰士也沒多想,“奧”了一聲后,便離開了,臨走前還熱心腸地留下了一句話:“通志,要是有事兒就喊我們幫忙,不用客氣。”
王振強笑了笑,連聲道謝:“知道了,謝謝軍官!”
話音落下后,他站在營帳門口處,裝模作樣地找地方方便。
過了一小會兒,他才停下了動作,轉頭朝著方才軍官的方向看了過去,見人走了,他才徹底地松了一口氣。
隨后,便朝著營帳后面深處走去。
越往外走,他的動作就越發的鬼鬼祟祟,片刻后,他突然貓著腰,和那人接了頭。
是那個在營帳后,模仿著鳥啼聲的男人。
兩人見面后,剛簡單地交流了幾句,王振強便從懷里偷摸地抽出了一張紙條,遞到了黑衣男人的手中。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尤其是處在這深林里,樹冠茂密,將僅剩不多的光線遮掩的嚴嚴實實。
黑衣男人拿著那紙條,準備靠著樹葉的縫隙透出來的微弱光線看看內里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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