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萬達他們歡呼一陣,拎著包成群結隊下樓:“今晚來我房里看小電影嗎,我在家下載好的,科幻動作片,聽說賊酷炫……”
萬達說到一半,又扭頭問:“俞哥來嗎?”
謝俞說:“不來。”看什么小電影,他還要寫兩套試卷。
洗過澡,謝俞挑了幾套a市各大高校期中考試卷出來,打算提前做,雖然后面很多內容還沒學到,但他這段時間上課不動聲色地翻書翻著看,也領會得差不多了。
這種難度的題目應該沒什么問題。
但是謝俞拿著筆,做著做著卻有點走神。
賀朝收到謝俞短信的時候正要關機。
說是短信,真的短,只有兩個字,在哪?
賀朝打算當沒看到,但是手碰到屏幕,鬼使神差地,也回過去兩個字:網吧。
-爆吧?
-嗯,你要來?晚上不睡覺?
學校附近網吧有好幾個,其中爆吧知名度最高,因為它保護措施做得好,遇到老師來網吧查崗的情況會給他們緊急通知。
甚至網吧里所有工作人員都認得出學校里最愛查崗的幾位老師的臉,尤其是姜主任,只要碰到瘋狗,立馬拉響一級警報。
立志要給廣大學生創造一個安全又放心的上網環境。
謝俞很少去這種地下網吧,他不太喜歡那種空氣不流通、光線又暗的環境,坐在里面跟個頹廢少年似的,嘴里叼著根煙,長長的劉海遮住憂傷的眼眸。
但是謝俞翻墻出去的時候,他突然有點看不懂自己……他到底在干什么。
天已經黑透了,外面只有路燈還亮著,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一股涼意順著衣服下擺鉆進來,謝俞正準備跳下去,聽到不遠處有個聲音說:“腳不想要了是不是,你挺能耐啊,都這樣了還能翻墻。”
“……”
賀朝從街對面走過來,光線太暗看不清楚表情,然后他慢慢地走近了,站在墻下又說:“你翻出來干什么?”
謝俞說:“打游戲。”
介于謝俞平時的表現,這個理由完全站得住腳。年級倒二晚上睡不著覺想出來浪跡網吧,太正常了。
賀朝沒讓他直接跳下來,他在下面接著他。
“瘸子,”賀朝張開雙臂,仰著頭看他,“跳。”
謝俞:“你他媽才瘸子。”
爆吧在金榜飯館對面,從服裝店側門上去,走幾步臺階,開在二樓。
某位姓賀的頹廢少年,脖子里掛著耳機,手指在鍵盤上敲啊敲的,人家叼煙,這人嘴里叼著根糖。
身上還是校服,沒換。
都這個點了,爆吧里人不少,有幾個有點眼熟,謝俞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月考的時候在最后一個考場里見過。
賀朝也沒什么想玩的游戲,桌面上看哪個圖標順眼就點進去了,他正漫不經心地打著,面前突然伸過來一只手,那只手食指曲起,在他桌面上敲了敲。
賀朝順著看過去,看到穿著件白色衛衣的、頭發還沒干透的小朋友問他:“你們經常來這通宵?”
“也沒有經常吧,”賀朝說,“一個月……也就那么幾回。”
謝俞點點頭,覺得自己對差生的世界又多了一層認識,之前他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然后他低頭在手機備忘錄里打上一行字:網吧通宵,一個月兩次。
兩個人組隊打了幾把游戲,打到最后謝俞困得不行,趴在座位上睡著了。
賀朝摘了耳機,也沒再繼續玩,他側頭看了同桌半天。發覺剛才一個人在網吧里那種瘋狂想抽煙的心情居然就這么被熨平了,從剛才站在墻下,把這人抱了滿懷開始,就一點點平復下來。
網吧光線昏暗,和著電腦屏幕上發出來的光一塊兒打在謝俞臉上。
賀朝盯著看了一會兒,挪不開眼,把嘴里那顆糖咬碎了。
第二天,賀朝和謝俞兩個人一起頂著黑眼圈上的課。
“你們倆這什么情況,”萬達嘖嘖稱奇,“你們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還是被咱班學委逼出了黑眼圈?”
薛習生一直沒有放棄,賀朝跟謝俞的桌上經常會出現各式各樣的便利貼,上頭寫著各種公式和單詞,有時候還會來幾句心靈雞湯。什么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學到老活到老,加油啊你離成功只差一點點。
如果不是薛習生家里零花錢給的少,他可能還會買一堆課外練習給他們。
賀朝一來就往桌上趴:“不是,昨晚網吧通宵了。”
萬達問:“俞哥也是?我說你昨天怎么不跟我們一起看小電影呢。”
“什么小電影,”賀朝通宵過后頭有點疼,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說,“我同桌不是這種人,你別帶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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