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六是大寧樓的主事人,他率先轉過了彎,樂道:他們是抱著賺錢的心思來,但那王公包卻是個賠錢的買賣。
咱往日都是拿涮肉掙的錢去貼,才保證少虧的,他們接手又豈能甘愿。
像個老農般舒服曬背的宇文堅明眸帶笑道:王公包就是大寧樓的勢,華桓若是聰明些,把往常的一文包子定個上限,每天五百一千,甚至只有一百個,街面上頂多罵上兩句,畏懼王府的威勢,也就作罷。
但若是他要犯了混,直接節省成本,將一文錢的包子給捋了,短時間內,這股子怨氣怕是難消。
王府的家仆,不會如此莽撞吧
宇文堅翻白眼道:你覺得在他眼里,你和他是同一種人
鮮于六噎住了,前些日子來大寧樓請人的正是這華桓,一個仆從連巡街軍卒都能驅使,更遑論尋常百姓了。
鮮于六沉聲道:我明白了,回去就收拾家當,搬來軍營。
眼見鮮于六悶悶不樂的走了,普拔好奇的問道:世子,若是那華桓按老法子不動呢
宇文堅起身拿起鋤頭,道:按部就班的前提是府內源源不斷的輸血,這和華桓以及他身后人的初衷相悖,所以華桓必然會變。
如此能犧牲的只能是這低價包子,否則依舊敞著缺口,華桓豈不是白來了,不變他沒法向上交代。
再說就算華桓繼續做,終歸是收購大寧樓的時機不對,而今看似將軍府全勝,但終究王俊先天不足,用胡力以下克上,沒有洛陽的法理支持,他最難擋的就是這悠悠眾口。
你說此時爆出來大寧樓風波,王俊會不會從重處理
這華桓怕是要當替罪羊了。
宇文堅舉起鋤頭,道:也就十多天的功夫吧。
其實宇文堅知道,這至多是個藥引子罷了。
鮮于六帶著大寧樓的牌匾,灰溜溜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華桓便在一片鼓響鑼敲的熱鬧中,掛上了新匾,博陵樓三個大字滾金發亮。
圍觀眾人低聲議論著換東家的事,因為大寧樓賣便宜包子的緣故,人緣一直不錯,惋惜聲不斷。
一身新衣的華桓拱手笑道:今個博陵樓盛大開業,涮羊肉管夠,王公包也是現蒸的,各位客官歡迎捧場。
話音剛落,就聽門口傳來吵鬧,一個王府護衛提溜著一個食客丟出了門。
呸!什么東西!哪有一文錢的包子,還想吃白食!
你!
面對樓外立著的數個大漢,食客將話噎在了喉嚨里,起身狼狽的逃離了現場。
可惜華桓期待的哄笑和嘲諷統統沒有,圍觀的人群中大多是兔死狐悲之色,兜中寂寥,偶爾才能擠出一文錢解饞,今后怕是連這也無了。
望著樓前踟躕的食客,華桓誤以為大伙是不知道新行情,趕忙熱情的介紹了起來。
什么這一個王公包要十文!
吃不起,告辭。
眼見圍觀的眾人散去,華桓覺得莫名其妙,心罵一幫寒酸,還未出口,就見仆從跑過來附耳道:掌柜的,左長史的車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