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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5 章 第 95 章

            遲騁手上動作一僵,猛一回頭。

            陶淮南穿著毛衣,手上握著盲杖,有點不太敢進。走廊另一邊的凡果笑著說:“你進啊,沒敲錯!”

            陶淮南于是往前邁了一步,又問了次:“小哥?”

            遲騁充電器還沒插好,直接站了起來,椅子被帶得往后滑了一截。

            “你怎么過來的?”遲騁眉頭擰了個死結出來,盯著陶淮南,“哥帶你來的?”

            中午遲騁還跟哥通了電話,電話里聽著是在家,這個時間陶淮南站在這兒,怎么想也不該是哥帶他來的。

            “我自己來的,”陶淮南抿抿唇,眼睛朝著遲騁臉的方向,小聲說,“我想見你。”

            遲騁好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太驚訝了。他往前扯了陶淮南一把,把門關上了。

            門合上的聲音有點重,陶淮南下意識縮了下肩膀,聽見遲騁問他:“你怎么來的?”

            陶淮南老老實實回答:“高鐵。”

            “你自己?”遲騁聲音明顯已經開始壓著火,“坐高鐵?”

            他聲音里一壓著火陶淮南就有點不敢說話了,可又覺得親切。今年重新見面開始陶淮南還沒聽遲騁用這聲音說過話,要不就是冷淡,要不就是嘲諷。像這樣很直接地話音里帶著怒氣,這還是第一次。

            “你是不是瘋了?”遲騁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看著陶淮南,說話聲音也大了起來,“你腦子都想什么,陶淮南?”

            “怎么了這是?”郭一鳴聽見他發火,從洗手間出來,“誰來了?”

            話音一落,看見宿舍里站著的兩個人,也很吃驚:“淮南?”

            陶淮南叫了聲“郭哥”,問了好。

            “我天,你怎么來的啊?”郭一鳴走過來站在他倆旁邊,“什么時候過來的?吃飯了沒?”

            陶淮南答著:“中午到的,在果兒那吃了餅干。”

            “中午就到了你怎么不說啊?”郭一鳴把遲騁椅子托過來,讓他坐。

            “我反正也沒什么事兒,我等你們回來就行。”

            郭一鳴腦子夠用,跟陶淮南招呼了幾句后就開門出去了,說跟凡果出去吃飯,讓他倆聊。

            門合上了宿舍里就只剩下了他們倆,遲騁一直不說話,但是能聽見他重重的呼吸。他生氣了。

            陶淮南雖然害怕他生氣,可聽著他的憤怒,心里卻很踏實。這種踏實特別舒服,像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見到了最熟悉的人。

            “小哥,”陶淮南試探地伸手去碰碰遲騁的胳膊。

            遲騁抽開胳膊的動作有點急,他氣得都不想說話。

            “生日快樂,”陶淮南竟然還笑了,頂著遲騁的怒意還能笑出來,“我太想見你了。”

            “哥知道你來?他也同意?”遲騁難以置信地問。

            “他才知道,我到了之后告訴他了。”陶淮南聲音弱弱的,還是不敢跟遲騁硬著頂嘴,“我出門的時候他們還沒醒。”

            來之前腦子其實是空的,什么都沒想,就一個念頭,想見遲騁。

            如果不是還有點理智,昨天半夜陶淮南就出門了。可半夜出門對一個盲人來說還是太危險了,真出了什么事只會給所有人帶來更多麻煩。陶淮南一遍一遍地聽那條錄音,直到五點。

            “你別生氣,小哥。”陶淮南又去碰他的胳膊,這次甚至直接碰了他的手,“我想明白了好多事,我想跟你說說。”

            “你沒有電話?”遲騁再次把手抽開。

            “我怕你不接。”陶淮南還是對他淺淺笑著,被人吼被人甩開手也沒退縮,“怕你不想聽。”

            遲騁閉了下眼睛,眼睛都氣紅了。他確實很長時間沒有過這么直接的情緒了,平時沒人氣他,遲騁跟誰都不生氣。

            陶淮南身上就穿著件毛衣,凍得不明顯地抖,手指也冰涼。

            遲騁問他:“你就這么來的?”

            說起這個陶淮南還有點無奈,小聲說:“在高鐵上被別人灑上泡面湯了,我送洗衣店了,就是學校里面那個,留的你名字。”

            遲騁從柜子里抽了件棉服摔在他身上,陶淮南狼狽地接住。遲騁動作都很重,一套動作下來聲音都挺響。

            陶淮南聽著這聲音只覺得鼻子發酸,這種帶著憤怒的動作帶來了一股隔著多年歲月的熟悉感。

            如果此時此刻身邊還有別人,哥、湯哥,或是哪個熟悉的可以信任的人,遲騁必然是已經轉身走了。

            陶淮南一個人從家坐高鐵跑北京來了,對于二十多歲的正常人來講這再正常不過了,可陶淮南是個瞎子。每一條路每一道指示牌他都看不見,一個火車站就能讓他在里面繞得暈頭轉向,萬一上錯了車就不知道走哪兒去了。這一路上能發生的意外太多,不能細想。

            遲騁氣得只想發火,可又不想理他。

            再生氣也沒辦法,現在這兒只有他們倆。遲騁不可能把陶淮南扔在哪兒,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城市里,陶淮南只有他。

            陶淮南可能也感覺到了,這兒的遲騁和之前醫援時以及昨天電話里的他都不一樣。好像陶淮南的突然出現,讓遲騁毫無防備,也直接撞開了一層遲騁的防護殼。

            “我餓了,”陶淮南說,“我只吃了兩塊凡果給的餅干。”

            “餓著吧,”遲騁從插排上拔了充電器,把充電器和手機都揣進兜里,“你該。”

            遲騁一直在生氣,陶淮南聽見他這句話卻又笑了,遲騁拿完東西要去開門,

            陶淮南卻突然胳膊一抬,抱住了遲騁。

            遲騁動作一停,垂眼看著抱著他的陶淮南。

            “小哥,以前的事你可以永遠不原諒我,是我錯了。”

            陶淮南還是緊張的,聲音也不太穩:“我總是不夠勇敢,我不敢來找你,怕你厭惡,怕你已經開始新生活了我又打擾。”δ.Ъiqiku.nēt

            他微抬著臉,紅著眼睛道:“還能像這樣抱著你……我做夢都不敢想。”

            遲騁沒推開他,沉默著聽他說話。

            “這些都是我活該,我自找的。”陶淮南緊緊地抱著遲騁不松手,“可這次我來就是想當面跟你說,我想把你追回來。我想努力把我失去的都找回來,小哥你看我表現。”

            “我一直愛你。”陶淮南把臉貼在遲騁肩膀上,呢喃著輕聲說,“一直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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