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絕總算覺得他有點兒反常,剛要細問,就聽一個下屬匆匆走來,匯報道,“七爺,駱總來了。”
莫絕心里覺得韋一呆傻,也沒有太防他,立刻沉下聲說道,“十四你保護好小一,十七,跟我走。”
被點名的二人立刻稱是,而韋一仍是愣愣看著他,看著那人完全陌生而高大的脊背,目光一點點向下,聚焦在他緩緩前行的雙腿上,而后心臟竟痛得他猛然咳出聲來。十四嚇了一跳,趕緊過去安撫,卻見韋一一眨不眨地盯著莫絕離開的方向,忍耐著劇烈的咳嗽,顫抖的瞳孔一點一點地泛起紅來。
莫絕并沒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異常,他隨著十七來到另一棟別墅里,看著會客廳里端坐著的男人,再次笑臉相迎,“哎呀,這不是我的鄰居,駱總裁大人嘛!”
駱文承抬眼看他,連起身都沒有,冷聲道,“這位顧七爺不愧是從紐約來的,是百老匯的名角兒吧?”
莫絕眨眨眼,狀似無辜,“駱總說的話好生復雜,顧七不甚理解呀。”
駱文承冷哼一聲,瞇起眼來,“不好意思,我時間很寶貴,沒興趣再陪顧總您磨煉這拙劣的演技。”
莫絕面上夸大的笑容慢慢斂下來,露出一絲玩味的笑來,“駱總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嘛?”
“很不巧,我剛剛查出我那三家供應商同時簽了顧總的公司,忍不住過來問問,您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絕哼笑一聲,似是懶得裝了,款款坐在駱文承對面,微笑道,“這同行競爭不是很正常嘛,我老爸把我流放到中國來,我怎么也要做出點樣子給他看呀。”
“哼,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做樣子是靠這種惡性競爭和挖墻腳的方法,”駱文承也懶得和他兜圈子,開門見山道,“顧總既然決定針對駱陽了,就別怪我丑話說在前頭,駱陽能在家電行業領跑這么久,靠的不只是銷售額和人脈,您要是真想與我作對,就別怪我日后好好‘招待’您了。”
“哎喲,真可怕,嚇死我啦,”莫絕撫著胸口大喘氣,委屈地說,“駱總對顧某的誤會可深了,顧某也只是聽說駱陽的生產線格外優秀,想模仿著學習一下嘛,只是搶了您三個供應商而已,工廠我都沒動一下,您這也太大驚小怪啦。”
“工廠?”駱文承像是聽到了大笑話,“駱家的廠子是你想動就能動的?上下游你想做手腳,我管不著你,駱陽自己的廠子還能讓你為所欲為?顧總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哎呀,事在人為嘛,”莫絕笑瞇瞇說著,朝他的方向抬抬下巴,“我勸駱總還是回去好好安撫那些暴躁的消費者吧,您可要知道,水軍這東西,可不僅僅只用在娛樂圈里哦。”
駱文承緊緊盯著他,沉聲道,“你是打定主意和我爭了?”
莫絕想了想,慷慨道,“要是您賣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就放棄,怎么樣?”
“做夢。”
“哎呀,那咱就比比看嘛,我還等著給老爸交一份漂亮的答卷呢,駱陽可是我很期待的加分項目,駱總可別讓我失望哦。”
駱文承不再多說,沉沉盯著他半晌,終于是一句話沒說,起身漠然地走了。莫絕等他離開后,心情很好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冷笑道,“看來是真把他逼急了,駱陽影視一再輸給六哥的億鑫,電器這次又出了這么大的漏洞,駱陽的股價這幾個月里連降了七個百分點,真是夠他焦頭爛額了。”
十七在旁笑道,“還是因為七爺您謀劃得當。”
莫絕不由翻個白眼,“你以為你是杜朗么?少拍馬屁。”
十七低聲笑笑,又說道,“也幸虧杜先生肯幫我們,一直不露痕跡地輸給郎總,億鑫才能發展得那么順利。”
“爺爺對杜朗有知遇之恩,他就算一直輔佐了駱文承十多年,心里其實是為了爺爺效力,他現在肯幫我,也是為了報恩。”
十七見他心思又沉重起來,心里不忍,趕忙轉移話題,“駱文承看來是從公司直接來了天域,還沒回家,到時候發現小一少爺丟了,一定又要急瘋了。”
莫絕嗯了一聲,吩咐道,“小一是他的把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他找出來,下午是我太沖動了,可不管怎么樣,我也不會再讓他離開我了。所以十七,只能麻煩你去趟天水園的監控室,把所有錄像調出來檢查一下,確保沒有拍到今天我們接觸的畫面吧。”
“好的,現在已經是傍晚,等天色再暗一些我就過去查看一下。”
莫絕點點頭,十七便去做潛入準備了。莫絕看了看表,又到資料室料理了所有余留的工作,直到夜色徹底深了,才打了個呵欠站起身來。
走出門往韋一住著的別墅走,莫絕問身旁的一個下屬,“小一睡了嗎?”
“睡了,晚飯也乖乖吃了,駱一少爺挺好哄的,很聽話。”
“是啊,他一直就那么乖,很招人疼的,”莫絕笑了笑,擺了擺手,“你們都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也睡了。”
其他人說了聲是,躬身離開,莫絕獨自走到韋一的房間,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借著月光看到少年熟睡的臉,不由地微微笑了笑,伸手輕輕給他提了提被子。
可手還沒來得及收回,沉睡中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莫絕愣了下,不知怎么的,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竟感到心口顫了一下,像是預感到什么似的,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可少年只是盯著他看,眨眨眼,喃喃說,“大哥哥,小一、睡……不著。”
莫絕回過神來,趕忙坐近了一些,“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后背……痛,”韋一在被窩里輕輕蹭了一下,委屈地說,“痛痛。”
莫絕一驚,趕緊掀開他的被子,“哪里痛?怎么了?讓我看看。”
韋一翻過身來,把衣服掀起來,手指費力地朝后抓了抓,“這里,痛,還有這里……”
少年的手指準確地劃過后背那五道猙獰的傷疤,莫絕看得心里一疼,擔心起來,“是怎么個疼法?肉疼還是骨頭疼?”
“痛,就是……痛,”韋一可憐兮兮地說,“兔子……撓的,好大、好大的,大兔子,可……痛了!”
莫絕有點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就覺得哭笑不得,“什么兔子,那是狼,怎么成兔子啦。”
韋一似乎頓了一會兒,再次強調,“就是……兔子!好大、好大的兔子,嗷~~一下,撓得小一,好痛呢!”
莫絕仔細看了看那些疤痕,似乎沒有外傷,應該是神經痛,便稍微放下心來,伸手輕輕給他按摩。他只當韋一腦袋笨,沒多想,也完全沒有提防這個缺根筋的少年,無奈道,“那叫狼,知道嗎?小一怎么連這個都分不清啦?兔子哪有那么大呢?”
可手下的身體忽然僵硬了,趴在床上的少年忽然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他,低沉的聲音靜靜問他。
“你怎么知道的。”
莫絕愣了下,下意識問,“什么?”
“你怎么知道,這是狼抓的。”少年忽然伸出手,緊緊抓住了男人細瘦的手腕,像是要捏斷似的,用了十足的力氣,“你連見都沒有見過,你怎么知道,這是狼抓住來的疤?”
莫絕一瞬間猛地愣住,震驚地瞪著他。
眼前人的目光直接而顫抖,那雙眼里竟一絲傻氣也沒有,清透又明亮,卻含著一層顫動的水光。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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