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黑暗,完全的寂靜,一切都好像凝固了。
駱尋靠著墻壁安靜地坐著。
她的右手搭在左手上,通過感受自己的脈搏跳動,讓自己不被卷入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死寂中。
人類總是怕時間流逝,可實際上,時間靜止了才最可怕。
流逝的時間會讓人犯下不想犯的錯誤、失去不想失去的東西,但也意味著變化,有了變化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彌補犯過的錯,才能擁抱新的開始。
靜止的時間卻意味著停滯,這一刻和前一刻,后一刻和這一刻,永遠都一模一樣,不會有任何變化。
即使永遠重復的快樂都會讓人麻木厭倦,變得了無生氣,更何況看不到盡頭的痛苦?只會讓人絕望。
駱尋覺得自己撐不住時,就給自己找點事做。
她雙膝著地趴在地上,像第一次一樣在黑屋子里游逛。每到一個角落,就拿起先前打好的結,摸索著慢慢解開,再摸索著慢慢系回去。
不同的結,不同的地方,有“四個商場”可以逛呢!
而且,她現在多了一個解結的動作,時間要比五分鐘多,實際的時間比她計算的時間過得要更快。
就像有的人會用刻意調快的鬧鐘來欺騙自己早起,駱尋也給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希望——時間比自己以為的過得更快。
一個五分鐘、兩個五分鐘、三個五分鐘……
————·————·————
議政廳里,眾人唇槍舌劍,為如何處理假冒公主的事吵了一個早上,依舊沒有結果。
一直默不作聲的辰砂突然站起,向議政廳外走去。
大家看著他的背影,安靜了一瞬,立即又吵了起來。
辰砂經過大廳時,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頻頻提起。
一群人正盯著墻上的大屏幕看新聞,一邊看,一邊竊竊私語地小聲議論著。突然,他們發現自己議論的對象就站在他們身后,急忙臉色尷尬地四散離開。
屏幕里在重播政府新聞發人在今天清晨發表的“真假公主”事件的官方聲明。
“……假公主已經承認冒名頂替洛蘭公主,聯邦政府正式宣布,指揮官辰砂和假公主的婚姻無效,所有關系即時終止,任何假公主用欺騙獲取的法律權益也全部廢止……事件發生后,聯邦政府已經依法拘捕了假公主,對事件展開深入調查……”
新聞的聲音開得很小,幾乎低不可聞,可辰砂的聽力太好,字字都如雷鳴,響徹在耳邊。
辰砂轉身,從后門離開了議政廳。
他坐在空無一人的臺階上,眺望著遠處的空曠草地。
當年婚姻的開始不由他決定,現在婚姻的結束也不由他決定,從開始到結束,他似乎都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十多年前,他娶了一個一無所知的女人;十多年后,他對她依舊一無所知。
紫宴悄無聲息地坐到他旁邊,晃了晃手中的塔羅牌,“先生,看你烏云罩頂、諸事不順,要不要卜算一卦?”
辰砂連看都懶得看,“誰會信這個?”
“我啊!”紫宴一本正經,“卜算算的是各種可能性的概率,你在戰場上不也是要計算各個策略的概率嗎?”
“有時候也是直覺。”
紫宴贊同地點頭,“人生,有時候也是運氣。”
辰砂問:“查出視頻來源了嗎?”
“沒有。阿爾帝國現在也是一團亂,皇帝下令成立了專案調查組,由皇儲英仙邵靖負責,正在全力追查,已經把約瑟將軍拘禁了。”紫宴屈著食指,一下下彈著塔羅牌,“能拿到軍事法庭的秘密審判視頻;能避開所有檢查把死囚弄出監獄;能悄無聲息地把人送上飛船;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掉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查一下英仙葉d。”
“已經在查了。”紫宴想了想,“我總覺得執政官知道什么,希望他能盡快醒來。”
辰砂默不作聲。
紫宴把塔羅牌夾在指間,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個女人……你的直覺告訴你她是間諜嗎?”
“證據是什么就是什么。”辰砂語氣冷淡,似乎完全不關心。
棕離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執政官的昏迷要是和她沒有關系,我把名字倒著寫!”
“其實,她第一次獨立做基因修復手術時,我就覺得有點怪,因為她真的技巧太嫻熟了,完全不像是一個新人。”楚墨從臺階下走上來,站在辰砂身側,“我記得當時就和你說過。”
辰砂不吭聲。
但在場的三個男人都知道,那一次他為了幫那個女人幾乎賭上了自己的職業前途,不可能忘記。
楚墨說:“視頻里說她因為盜竊基因罪被判處死刑,證明她以前就具備一定的基因學知識,很擅長基因犯罪。”
棕離的聲音里滿是憤怒不甘,“我早說了她不可信,你們當年卻投票同意她加入研究院,簡直就是打開自家大門,歡迎一只碩鼠進糧倉。”
楚墨擔心地看了眼辰砂,對棕離輕輕搖了下頭,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辰砂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關鍵是盡快查清楚她背后的組織,還有她到底泄露了多少重要信息。”
棕離陰沉沉地冷笑,“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