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上車輛行駛很快,阮眠支著手肘,歪頭靠過去,一兩個小時過去,慢慢有了些困意。
但她又想到沈渝之前的交代,愣是撐著沒睡,哈欠打了好幾個,眼睛又紅又濕。
陳屹摸了下眉角,問:“困了嗎?”
“還好,不太困。”
阮眠輕吸了下鼻子,聲音里帶了些倦怠,“你們每次回平城都是開車回去嗎?”
“差不多,有時間就自己開車,沒時間就不回去了。”
阮眠揉了揉額角,隨口問道:“你們是什么時候來的b市,還是一直就在b市?”
陳屹:“兩年前調過來的,之前一直在西南那邊。”
兩年前。
阮眠在心里默念著這三個字,一時間竟有些說不上來的遺憾,原來他們很早之前就已經離得這么近了。
高中畢業之后,阮眠因為復讀和八中那些同學基本上都斷了聯系,早幾年還能從孟星闌那里聽到一點關于陳屹的事情。
后來隨著時間的漸長,她們彼此都變得忙碌起來,偶爾的聯系也都是向對方訴說一些關于自己的近況,很少提到別人。
而唯一知道所有內情的李執,也許是不想她過久的停留在過去的回憶里,幾乎從來沒有和她提起過陳屹。
印象里只有一次。
阮眠記得那是一三年的冬天,她寒假回平江西巷過年,除夕吃完年夜飯,她閑著沒什么事,和李執一塊去了市中心的步行街跨年。
零點倒計時前幾分鐘,李執接了個電話,聊了沒幾句,大約是四周環境太吵鬧,他對著電話那頭說:“回去找你。”
說罷,就掛了電話。
他沒有說是誰打來的電話,阮眠也沒有問,兩個人站在人群里看著城市高塔等待著零點到來。
倒計時十秒,最后五秒的時候,李執突然開了口。
他的那句“陳屹回來了”夾雜在周圍整齊的“五四三二一”的倒計時中并不是很清楚。
可阮眠還是聽見了,她裝作沒聽見,在倒計時“一”的尾聲中,扭頭笑著和他說了句:“新年快樂。”
李執看著她,幾秒后,兀地笑了出來,語調溫和平緩,“新年快樂。”
后來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起零點前的那一茬,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只有阮眠自己知道,她在聽見那句“陳屹回來了”時,心跳的有多快,那些強裝的鎮定幾乎快要露出破綻。
她在人山人海中將隱晦愛意深藏,在心里向他道了一句新年快樂,只盼他歲歲年年,萬事順意。
凌晨兩點,途經一個高速服務區,陳屹把車開了過去,停好車后之后,沈渝從后排坐了起來。
“剩下的我開吧,你歇會,明天還要折騰一天呢。”
他揉著泛酸的肩膀,聲音放得很低“我先去趟洗手間。”
“行,你去吧。”
陳屹看了眼旁邊,“動靜小點。”
沈渝氣笑了,“我睡覺就是沒事你隨便,不用管他,你還是是人嗎你?”
陳屹抬眼笑,解了安全帶從車里出來,外面起了霧還有些冷,他站在車外看著沈渝往洗手間去。
沒幾分鐘,人又回來了,手里拿著兩瓶速溶咖啡,都這個點了,也不著急往回趕,兩個人并肩靠在車頭,慢悠悠的喝著咖啡。
阮眠醒過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看到站在車前的人影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解開安全帶,也從車里走了下去。
車外的兩個人聽見動靜扭頭看了過來,阮眠往前走了兩步,聲音還帶著剛睡醒時的迷蒙,“我去洗把臉。”
沈渝:“行,你去吧,我們等你。”
陳屹看她穿著短袖,把咖啡罐放在車前,從車里拿了件外套遞給她,“走吧,我也去洗個手。”
沈渝:“……”
洗手間在服務區大廳后邊,陳屹在門口公用的洗手池邊洗了手,“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
阮眠沒好多耽誤,進去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陳屹站在一旁,低頭在看手機。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快步走過去,“好了,走吧。”
“嗯。”
回去之后換了沈渝開車,陳屹坐到了后排,阮眠覺得有些餓,從那堆零食里拆了包芒果片,吃了幾片,問他們:“你們要吃點東西嗎?”
沈渝在看導航,頭也不抬的說:“我不餓,我晚上吃了那么多串,現在還撐著呢。”
阮眠也沒問陳屹了,直接把整包零食都拿給他。
陳屹伸手去接,兩個人手指在交換的瞬間碰到了一起,阮眠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車里沒開燈,光線昏暗,他的模樣隱隱綽綽,看得不太清楚,指腹上的溫度卻是清晰明了。
阮眠很快收回手,沈渝調整好導航,沒注意到這里,“還有兩個小時就能到平城了。”
阮眠心不在焉地“嗯”了聲,扭頭看向了窗外。
陳屹接過那一包零食放在旁邊的空位,手指搭在膝蓋上沒節奏的敲著,眼里帶了幾分笑意。
余下的路程,陳屹在后排睡覺,沈渝一直叨叨個不停,阮眠偶爾附和幾句,時不時抬眸看一下后視鏡。
陳屹的睡姿不像沈渝那么不講究,他坐在那里,往后靠著椅背,長腿交疊著,手指搭在腰腹間。
阮眠看了會后視鏡,又看看窗外,余下的兩個小時路程就在這樣反反復復當中度過了。
等到平城時天已經快亮了,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阮眠解開安全帶,“那我先回去了。”
沈渝:“好,晚點再見。”
她看了眼坐在后排的人,從車里走了下來,沈渝看著她進了小區才驅車離開,陳屹是在他等第二個紅燈時醒的。
他抬手搓著后脖頸,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什么時候到的?”
“十分鐘前。”
沈渝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看你睡得太熟,就沒叫你了,反正白天還要見的。”
他“嗯”了聲,沒再多問。
沈渝降下車窗,涼意鉆了進來,“你打算什么時候和阮眠講開啊?”
聞,陳屹抬眸看向窗外,高樓大廈隱于破曉前的霧氣當中,露出模糊的輪廓。
過了幾秒,他喃喃道:“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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