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宋余杭把人放了下來:“快上去吧,小唯,奶奶做了餃子正等著你們呢。我和林厭出去旅游度個假。”
林厭一看就是昨晚在宋家歇的,還有她提到的戒指,說是度假八成是要求婚了。
季景行一時有些艷羨,心里發酸,笑容多了幾分勉強:“真好,還能有個假期,我一會送小唯上去,又得去公司,剛接了個案子。”
季景行不知道這難得的假期也是兩個人好不容易才擠出來的。
市局有排班輪休制度,等開了年,休多少天,照樣是要還回去的。
宋余杭臉上笑容淡了幾分,拉著林厭轉身欲走。
“嫂子辛苦了。”
“姑姑,你們出去玩,小唯也想去,不想留在家里寫作業。”
季唯一撲上去又抱住了她的大腿。
宋余杭失笑,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小唯還沒吃早飯吧,先去吃飯,乖,等姑姑回來帶你好好玩,好不好?”
小唯不無失落地“喔”了一聲,松開她,委屈巴巴地點頭。
“知道了,再見,姑姑,再見,林阿姨。”
兩個人沖她揮手遠去,季景行帶著人上了樓,把人交給宋母后安慰了幾句離去。
季唯一雖然只有七歲大,但自小喪父,比尋常孩子心思敏感細膩得多,知道奶奶年紀大了,不能煩著她,吃完飯后便乖乖掏出了作業本,趴在餐桌上寫作業。
還是宋媽媽洗完碗出來見她還在寫,頓時有些心軟了:“小唯,想不想出去玩?”
季唯一抬起頭來,眸中一亮。
老人慈祥地笑:“那快去換衣服吧,穿厚點,咱們去廟會逛逛。”
***
又是一樁婚姻糾紛案。
男主人抽煙酗酒還家暴,委托人坐在這鼻青臉腫,抽抽噎噎的。
女主人向律師訴苦的期間,男人打來了無數個“慰問”她全家的電話。
女人當著律師的面接了,其字眼粗鄙到不堪入耳。
這樣的官司打的太多了,季景行就有些麻木了,在她訴苦的間隙里,又難免想到了亡夫宋亦琛,臉上的表情就多了苦澀。
是不是這世間想要獲得幸福就這樣難?
她至今仍覺得宋亦琛的突然辭世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夢一樣的。
“季律師,季律師……”
委托人走了,約好改日再談。
同事喊著她的名字:“你怎么了?”
季景行回過神來:“沒事,沒事,那我也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婚姻糾紛的案子季律師最拿手了,一定能勝訴的。”
季景行笑,拿著包起身,婉拒了男同事的好意。
“不用了,王律師太客氣了,我去接女兒回家,就不麻煩您了。”
男人嘆了一口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略有些失落。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算了吧,都暗戀人家幾年了,季律師啊,清心寡欲的,難搞。”
男人笑笑,埋頭工作,不置一詞。
***
不知道怎么的,這一路上宋余杭都有些心驚肉跳的。
她以為是自己太緊張了,暗自調整著呼吸。
林厭偏頭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沒,沒事,到了,我們下去吧。”機場轉瞬就到,宋余杭推開車門下車,拉著她的人把人迎了出來。
傭人已經拿著行李在國際出發門口等著了,林厭戴上墨鏡走過去。
宋余杭摸了摸內側兜里的小盒,還在,帶著呢。
她悄悄舒了口氣,暗自握緊了拳頭,給自己加油打氣。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遠遠地,段城就看見了林厭穿著皮裙妖嬈的身形,舉著機票往過來跑。
“林姐,林姐,宋隊!”
林厭往旁邊退了一步,宋余杭默默伸出了腳,段城“哎呀”一聲跌進了林厭膀大腰圓的非洲黑人壯漢保鏢懷里。
壯漢猝不及防之間被人抱了個滿懷,柔情似水地看著他。
段城:“……嘔嘔嘔。”
“林姐。”
“宋隊。”
林厭回頭一看,方辛和鄭成睿也拖著行李箱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她大手一揮:“走吧,海島游,出發!”
兩個女人手挽手親密無間地走在前面,宋余杭本想跟上去的,被林厭一巴掌呼到了后面去。
她十分怨念地拖著兩個碩大無比的行李箱跟段城他們走在一起,看著林厭的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包臀裙勾勒出了完美的身形,步步生蓮,妖嬈到不行。
多一份則俗,少一分便不夠味道。
宋余杭舔舔唇,取了機票,看登機時間還早:“林厭,我去買杯咖啡,還有誰喝?”
林厭正在跟方辛講她的那些美容心得:“你這個眼鏡片太厚了,戴美瞳吧,或者直接做近視手術得了……”
被人打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發她走。
“我要美式,你快去快回。”
“好。”
宋余杭把行李箱放她旁邊,跑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等她拎著袋子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七手八腳翻出來,是個陌生來電,接通的那一瞬間。
她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源于哪里了?
小孩子尖銳的哭聲被逐漸拉遠。
她再熟悉不過了。
宋余杭渾身的血都冷了,如墜冰窟。
***
她這個咖啡買的也太久了。
林厭一開始還和他們有說有笑的,到最后登機廣播響了起來。
她開始頻頻看表,略有些煩躁了。
這種情緒也蔓延到了其他人身上,段城也縮著脖子不說話了。
林厭終于掏出了手機,給她打了第一個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聽筒里傳來了冰冷的機械音。
“艸。”林厭暗罵,不信邪地又打了一遍,還是系統提示音。
機場人潮洶涌,來來往往,可是依舊沒有她的身影。
段城放下包:“我去看看吧。”
片刻后跑了回來,搖頭:“沒人,問過店員了,說早就走了。”
林厭捏緊了手機,既焦急又有些不安,隱隱還有些委屈。
方辛安慰著她:“沒事的,說不定是去上洗手間了,沒聽見手機響。”
催促旅客登機的廣播響了起來,林厭勉強笑了一下:“沒事,我在這等她,你們先上去吧。”
“沒事沒事,再等等,等等。”
幾個人異口同聲。
林厭又開始給宋余杭打電話了,這次換成了無人接聽。
她紅了眼,恨不得直接把手機摔出去。
“媽的!”
“嘩啦啦——”洗手間的水龍頭開的很大,宋余杭手撐在了盥洗臺上,看著手機上對方發來的視頻,鏡子里的人眼眶通紅,咬牙切齒。
小唯被人綁在了電擊椅上,不時通電,從一開始的嚎啕大哭到最后的悄無聲息,偏著頭,臉色慘白,一動不動。
她咬著牙,嘴里嘗出了血腥味,緊緊攥著拳頭,才勉強克制住了自己的顫抖。
她想給綁匪回撥過去,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季景行。
“喂,余杭,你知道媽帶著小唯去哪了嗎?電話也打不通,家里沒人,我問遍了街坊鄰居都沒人看見……”
季景行一邊說,跑下了樓,語氣又急又快,氣喘吁吁的。
宋余杭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聽見那邊傳來了一聲驚呼,接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姐,姐?!”
她在洗手間里大吼,嚇了對面隔間里剛出來的人一跳。
“神經病吧?!”
幾個黑衣人把癱軟在地的季景行抬上了車。
男人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機:“宋警官,游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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