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邀請函思考了一天,決定拒絕。班盛正拿著一支馬克筆在他的地球儀上標記東西,聽到這個消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問她。
“為什么喜歡大提琴?”
林微夏愣怔了一下,語氣淡淡的:“我很小的時候右耳聽力就喪失了,因為周圍的環境吧,性格一直很孤僻,很大程度來說——”
“音樂拯救了我。”
她確實是靠著音樂支撐到現在的,林微夏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但班盛知道,大提琴對她來說很重要。
“那為什么拒絕?”班盛問。
林微夏手托著下巴,笑了一下:“因為我比較現實,不是活在童話里的人。”
林微夏知道,以后把它當成專業,追求的夢想是不可能的,她家里的條件不允許,她也不會去這樣做。
偶爾能演奏大提琴就很好了,音樂對她說,是避難所,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現實里也可以有音樂,聽我的,”班盛語氣頓了頓,“人生很難遇到喜歡的事或人。”
“遇到了就要抓住。”
她被班盛說的話說動,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邀請函上面印著的林微夏三個字,指尖一陣發燙。
最后林微夏改了主意,聯系京北那邊的老師表明自己會去。老師知曉后,聯系品牌方給她安排了住宿和訂機票。
時間定在這個周末。
班盛點了一下頭,低下脖頸,拇指按著手機屏幕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林微夏問他:
“你在干嗎?”
“訂票陪你過去。”班盛自然而然地說出這句話。
林微夏伸手按住他的手機,男生抬頭看過來,她聲音拖著調:“那邊有老師會接待我,而且——
“我不想太依賴你。”
班盛愣了一秒,只當她是一時心性說這話,抬手掐了一把女生的臉頰,哼笑一聲:
“老子就是讓你依賴的。”
林微夏笑了笑,沒有接話。
周末,林微夏搭乘上從南江飛往京北市的飛機,她在飛機上看了一會兒書就感到困了,拉下遮光板,向空姐借了條毯子。
林微夏迷迷糊糊睡了一陣,又發了一會兒呆,吃完午餐后,飛機終于抵達京北市。
機艙廣播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降落京北機場,此刻,外面的地面溫度為5度,飛機正在滑行……”
出了飛機艙后,迎面撲來一陣冷風,凍得林微夏打了個哆嗦。她順著人流去傳送帶拿自己的行李時,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一過安全閘口,就有專門的工作人員過來接她。接待老師看到林微夏凍得白皙的臉頰發紅,關心道:
“行李箱還有厚外套吧,拿出來穿上,京北是這樣的天氣,南方人一般很難適應。”
“好。”
林微夏蹲下身,從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厚外套和黑白格紋的圍巾裹上。
她知道京北會很冷,但沒想到會這么冷,在南江,十一月白天還算是溫暖的氣候,而這邊,已經是快是下雪的天氣。
坐上車后,林微夏才開機,去找那個黑色的頭像,班盛讓她一下飛機就報平安。
xia:我到啦,現在工作人員和老師開車送我去酒店。
沒一會兒,屏幕亮起,是班盛回的信息,一貫的不講廢話風格——
ban:嗯。酒店地址和電話發我。
林微夏低頭把酒店定位和電話發過去后,手機忽然進來一條京北氣象局發來的信息:
明天氣溫急降,溫度降為零下0—-3度,預計會有降雪,各單位和學校注意加強防范,居民出行注意安全。
她順手把這個截圖發給班盛,感嘆道:哇,神奇,我竟然趕上了京北第一場雪。
班盛并沒有回復,林微夏也沒在意,熄滅了手機屏幕同老師聊天。
次日,林微夏前往活動地點演奏大提琴,演出結束后,現場人員對她贊賞有加。
活動還在持續進行,林微夏溜去洗手間洗了個手,一走出來她就在大堂中心看見一位老師正在訓斥著一位男生。
男生的背影高大,渾身透著老子就是難管,一臉的玩世不恭,紋身攀附在他的手背上,張揚又明顯。
“你說說你,大提琴拉得那么好忽然改什么主意,考什么航校?!”
“想,上,天,唄。”男生一個字一字地回答,語氣囂張。
老師被噎了個半死:“你——我反正是管不了你!”
看著對方的背影熟悉,林微夏試探性地就叫了句:“周京澤。”
男生快速回頭,看見老熟人后挑了一下眉,趁勢找借口過來,得以順利躲開老師的嘮叨。
“喲,親人啊,”周京澤一臉玩世不恭,沖她抬了抬下巴,“過來比賽?”
“不算吧,一個小演出。”林微夏答。
周京澤點了點頭:“走吧,請你吃飯去。”
剛好這個演奏廳離天華中學很近,周京澤索性帶了她回深中吃飯。兩人一進食堂,其他男生見周京澤帶了個女生進來,紛紛開始起哄:
“周爺,新女朋友啊!”
“哇塞,周爺你眼光牛逼,這姑娘長得像仙女。”
周京澤懶散地端著餐盤,沖他們笑罵一句,他正要讓人別亂說時,一道纖弱的身影向外跑“嘭”的一聲撞向他的肩膀。
“啪”的一聲,女生口袋里有什么東西掉了出來。女生穿著一件白色的棉襖乖巧地圍了一條小熊圍巾。
女生一直低著頭,囁嚅了一句“對不起”,就匆匆跑了出去。女生跑出去后,周京澤盯著那道背影若有所思。
林微夏蹲下身,揀起一張類似于卡片一樣的東西,定睛一看,上面端正地寫著:高三一班,許隨。
旁邊還貼了小兔子,卷心菜的貼紙。
她正凝神看著,一只骨節清晰的手直接把飯卡抽走了,周京澤漫不經心地說:“我同學。”
是同學還把人家的飯卡揣兜里。林微夏暗暗說道。
兩人打好飯菜后,端著餐盤找了個位置坐下,林微夏想起剛才他那些同學的開玩笑的話,說道:
“你不解釋嗎?我倆是朋友關系。”
周京澤眼底透著無所謂,發問:“我解釋了他們就會信嗎?”
“還有人說老子最近同時交了20個女朋友,”周京澤抬手搓了一下脖子,輕嘆了一口氣,“最近打算改志愿,哪那么多時間談戀愛。”
林微夏點頭,她也沒問周京澤為什么改變主意打算上航校,畢竟他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一定會做到最好。
兩人坐在對面聊天各自談起對方的近況。沒一會兒食堂進來一個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男生。
眼鏡男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周京澤,那個……許隨讓我來要回她的飯卡。”
周京澤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臉色沉下來,語氣透著不爽:
“讓她來找我拿。”
眼鏡男哆嗦了一下,狂點頭,最后一溜煙跑走了。
兩人繼續吃飯,吃到一半周京澤撂了筷子,背靠椅子,懶洋洋地笑:“你男朋友?在外面站好久了。”
林微夏順著周京澤的視線看過去。
相隔千里的人此刻正在不遠處,班盛穿著黑色的大衣,浸過風雨的手指濕淋地夾著一根煙,骨節發紅。
男生身材挺拔,眉眼冷冽,白色煙霧徐徐從薄唇呼出來,他的姿態漫不經心又蠱得不行。
不斷有路過的女生頻頻駐足,甚至還有大膽上前要電話的。
他確實長了一張讓人想飛蛾撲火的臉。
心一動,林微夏沖周京澤開口:“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一下。”
當林微夏一路小跑出食堂的時候,剛好在出口處撞見不遠處的班盛。
京北的冬天總給人一種衰敗的,壯觀的景象。
他站在空曠的臺階上,凜冽的寒風將他的大衣的一角吹得獵獵作響。
林微夏站在臺階上,一看見班盛有些心虛,但一想他們又沒有什么,便問道:
“你怎么來啦?”
班盛沒有應她,就這么自下而上地瞭眼看她,明明他站在臺階下,兩人隔了兩節臺階,卻憑空生出了一股壓迫感。
看他臉色冷淡,又酷得不行,林微夏假裝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不說我走了啊。”
說完她作勢就要走,不料班盛長臂一伸,直接拽住林微夏的圍巾往他懷里帶。林微夏嚇得驚呼一聲,直直往班盛懷里摔。
班盛抬手摟住她的腰,林微夏額頭撞到他的鎖骨,聞到了熟悉的烏木香,哪知男生以一種相當曖昧的姿勢貼過來,熱氣拂耳,鉆得她心里直發癢,低低沉沉的聲音震在耳邊:
“不是你說要下雪了嗎?老子還在掮角區那塊的別墅正準備沖浪,局都組好了,衣服剛脫——
“收到你信息撂下一切連忙飛過來。”
結果她在這跟別的男生吃飯不說,還問他為什么來了京北。
他被這人氣得肝疼。
班盛低聲咬牙切齒道:“林微夏,你有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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