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園的人犯,梟首。”
趙謙脖子一梗,顧不上李繼等人在場,起身上前幾步道:“陛下,張熠可是你的……”
“你的罪朕還沒論,跪下!”
趙謙雙膝砸地,卻依舊不肯住口。
“陛下,張熠死不足惜,可他若被梟首,太后與長公主殿下……”
張鐸冷道:“什么太后與長公主,她們受封了嗎?金華殿的是囚婦,張府那個,靠朕法外開恩而活。”
趙謙聞,肩脊頹塌,他突然明白過來,張鐸當著眾臣的面把李繼的奏疏拎出來,就是不打算給張熠任何的活路。
“臣……知罪。”
至于此,又身在太極殿種,他只得認罪。
“將功折罪。”
張鐸端起冷茶飲了一口。
“李繼。”
“臣在。”
“呈案宗上來,朕親自勾。趙謙。”
“……”
趙謙跪在地上沒有出聲。
“趙謙!”
張鐸提聲,語調里已帶了怒意。
趙謙咬牙應了一聲在:“在。”
“你去監刑。”
“陛下……”
“再多一句,你也同綁,朕來監這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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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銀聽得心驚膽戰。
而張鐸運籌帷幄,殺伐決斷之后,好像也并不開懷。
趙謙李繼等人退出去后,張鐸仍然沉默地坐在案后。
沒有了落雪的聲音,外面卻有花伶仃敲漆門。席銀從角落里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在張鐸的身邊輕輕地跪坐下來,彎下腰,去那堆疊的寬袖里找什么。
張鐸低下頭。
身旁的女人幾乎快把自己團成一團了,手上的動作不敢太大,窸窸窣窣的,像某種獸類,在金玉堆里小心翼翼地翻爬。
他有些無奈。
“你在朕的袖子里找什么。”
席銀抬起頭,“你的手。”
“什么。”
“你將才一定被我燙著了。”
這一句具體到不能再具體,實實在在關乎他**的關心,一下子捅破了張鐸的心防。
“席銀……”
“別亂動。”
她說著,已經從袖中提溜出了張鐸的手。
托盞處發紅,但卻沒有起燎泡。
席銀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托到案上,平放好,而后低頭望著那一塊燙紅處道:“你好像,都不知道痛似的。”
“呵。”
他笑了一聲,無話可答。
席銀卻自顧自地說道: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背上有好多道嚇人的鞭傷,可是,你還是能端端正正地站立,行走。你父親對你施脊杖的那一日,醫正說你幾乎要死了,可我也沒聽見你痛呼一聲。”
張鐸輕輕握了握手,卻被席銀摁住了手指。
“別動啊,這樣疼。”
“你不是說朕不怕痛嗎?”
說罷,他試圖握掌,誰知席銀卻撐著身子跪直,固執地摁死了他的手指。
“那是你能忍,可是傷它在你身上,一定是痛的。”
傷在身上,一定是痛的。
她這一句話,切膚劈骨,好不痛快。
“席銀。”
“嗯。”
“這里不是最痛的。”
席銀疊袖,頭枕著手背趴下來,輕輕地替他呼著氣兒,斷斷續續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要殺弟弟,還罵了趙將軍。你也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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