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昱依舊沒有說話。
邱容安似想起來什么突然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桌上擺的紙墨,結巴道:“這......這些不會是葉四少爺贈與你的吧?”邱容安瞪大眼睛審視地看著祁昱道:“他才多大,你......你難不成......”
邱容安雖話沒說完,意思卻表達的十分清楚,祁昱閉著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才冷靜道:“這話你可別亂說,若傳了出去,我活不成,你這國子學怕是也讀到頭了。”
邱容安咽了咽口水死盯著他:“那你是......”
“不過是之前與葉四少爺道謝之時閑聊,他提起我生地瀟州那邊的一本失傳的民間話本,恰巧我幼時在街上聽過說書相公講過,便應承他默一份給他。”
邱容安看了看祁昱又看了眼桌上倒扣的紙張,“所以你連夜為他趕超這個話本?”
祁昱點了點頭。
邱容安看了看他,這說法倒是對的上,祁昱這人愛巴附權貴,好容易搭上了葉勉,定是要不分晝夜默完的。
祁昱在天亮之前收了紙筆,輕手輕腳地回了屋子,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半點睡意都無,隔壁床的鼾聲透過帳子傳了進來,祁昱伸手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布袋。
帳子里漆黑一團,他也不在意,熟門熟路地拆開口袋,拿出里面的東西細細地用手摸索著。
他手里的是一只鎏金球形手爐,祁昱夜夜入睡前都要拿出來把玩一番,用手指仔細地描繪感受,以至手爐上哪一處鏤空,哪一處花瓣紋路他都了如指掌。
手爐作的十分精巧,球體分兩層,外層銷了一層薄金,通體鏤空紋花鳥,這種金貴玩意兒自然不會是他的,而是去歲冬日在學里西南角那處死梅林里,葉勉隨手塞給他的。
葉四公子怕是早就忘記這么個東西了吧,應該也忘了他這么個人,祁昱指尖細細摩挲著手爐上那只鵲兒的形狀,可他卻忘不了他啊。
每晚宿前,同屋的同窗們都會老生常談地提起學里那些個權貴之子,說起這些自然又要講一遭端華公子的胞弟,葉家那個長得仿若仙童一般的四公子,說他今日又如何驕縱,如何囂張跋扈,如何不將師長司正放在眼里,學里又奈何不得他,仿佛事發生之時,他們就在一邊看著一樣。
祁昱不是一個口舌爽利之人,可他還是想與他們辯上一番,他想說,這人并非你們口中那樣不堪,我見過他,他還與我說過話,我開罪了他,他不但沒懲治我,也沒與他身邊那些人一起嘲笑我的落魄狼狽,反而見我凍得厲害了,還將他自己的手爐給了我,他和我說起話來,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
可是話到嘴邊幾次,終是沒有開口。
祁昱就這樣每日夜里聽著他的同窗們在黑夜的掩蓋下,十分可笑地用著艷羨又嫉妒地口氣,肆無忌憚地謾評著這個他們白日里根本不敢提及的人。
每當這時他都會把手爐擁在懷里,心里回想著那日葉勉將它塞到他手里時眼里微漾的笑意。
祁昱日日都會將這只手爐塞在袖子里,日子久了,竟好似被這東西下了蠱,每日魂牽夢縈,著了魔一般總是想著去見它的主人。
生平第一回,祁昱恨足了自己生出貧賤,若他也出生高門,他是不是也能笑著走去他面前,好好與他說話結交,就像那日林子里與他勾肩而行的幾位公子一般,而不是如今這樣,站在啟瑞院門口久了些,都會被守在那里的侍童瞪視,只能每日午息之時,離著萃華樓好遠,連他的面孔都看不清。
可就算如此,他也是要每日看上一眼才能安心。
祁昱之前并沒有多大志向,他這樣的出身,想出仕極難,可讀完國子學回鄉去官學做個人人敬重的教書先生卻是極好的。
可現下他每每一想到回鄉之后,就不能如現在這般,每日都能去瞧上他一眼,他就如蠱毒發作了一般,寢食不安,心亂如麻。
他自是知道他這樣出身的人想要穩穩地出仕該如何去做,好在老天給了他一副不錯的姿容,借著一些知道門道的人,他終于搭上了幾個坤字的高門之子。
只是他知道這些人會輕賤他,卻沒想到他們會不把他當成人來待,終于那日在湖里的游船上,他不堪受辱自行跳下湖,游往岸邊之時腿卻抽了筋。
他在湖中心最絕望之時,心里想的最多的竟也是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會有人跳下湖來救他,待看清這個人是誰時,祁昱腦子一片空白后,心里竟一時瘋魔了,忍不住雙手去抱緊了他。
若是一起沉淪湖底,便再也不會受此相思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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