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再報以哄笑,都是對青春期的回憶和懷念,誰也沒想如何。
路炎晨手指勾著車鑰匙到海劍鋒身后,捋他的后腦勺:“明天把照片送過來。”
海劍鋒臉更紅了,徹底憋紅了:“沒,晨哥你別誤會,早不擺著了……”二十八的一個大男人被自己堂哥的酒后真逼到這份上也是倒了血霉,海劍鋒最后一咬牙,算了,現在就去拿吧,反正他家就在隔壁。
最后,照片真送回來了。
場面極詭異。
歸曉弄得像自己偷情似的,接過海劍鋒遞來的裝著她照片的相框。真是初中的她,是夏天,短袖襯衫,細長帶子的紅色背帶褲。
車開離村子,土路顛簸,光線不好,她還在仔細看手里的相片,摸了摸里邊自己的臉。那時真小啊,臉小也尖,再翻下鏡子看現在的自己。遠不及年少時。
“他怎么有你照片?”
歸曉搖頭:“不知道,好像這照片是老師照的。可能他和老師要的吧……”
去合唱團比賽路上?好像是。
迎面開來一輛卡車,驟然的燈光讓路炎晨直覺瞇起那雙眼:“還挺有心。”
她識相地將相框倒扣在腿上,不敢看了。
車道左側是運河,右邊望出去是大片農田。
這夜里的天是墨青色的,透著冷。
田地里鋪著白色塑料薄膜,隔沒多遠就有磚頭或是黑色鐵棍壓著,無邊無際的白,一望望出去老遠,隱約能見到遙遙的一排樹影之后還有。歸曉剛認識孟小杉和海東時,騎車玩時路過這里,還問過鋪塑料布是干什么的,海東說是為了增溫保水、提高土壤肥力。
“我聽海東叫孟小杉名字,特別心酸,怕他忘不掉孟小杉,”歸曉心里有些悶,“可看到他有女朋友了也心酸,他怎么就真把孟小杉給放下了呢?”
這種想法對海東很不公平,歸曉都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
路炎晨報以沉默。
男人之間的友誼和女人完全不同。對于海東的感情生活,他只在某年的電話里和路炎晨含糊帶過一句“孟小杉跟秦楓結婚了”,就再沒說別的。路炎晨也沒再多問,這就像他和歸曉分手也從沒對海東交待,海東還是從孟小杉那聽說的一樣。
所以在路炎晨眼里,海東都有女朋友了,這事兒當然就過去了。
但看歸曉的樣子應該從孟小杉那聽到挺多細枝末節的女人心事,信息太不對等,他就也不好發表任何看法。
“如果在二連浩特我沒丟車,沒找你幫忙,是不是我們就不會在一塊了?”歸曉想想,覺得很傷感,“會不會你就和趙敏姍結婚了?”
路炎晨久久沒有開口。
女孩的心思他不懂,但他懂歸曉,她小心思多,從小就愛東想西想,漫無邊際。倘若不在一開始有苗頭時控制住,到最后一定泛濫成洪。
路炎晨將安全帶解開:“去后邊說。”
歸曉還在傷感著,被他突然這么一截斷……她又不是小孩,不懂這些。
過去坐在他自行車前橫梁上,依偎在這運河邊的寒風里親親我我的事不是沒做過。可那時單純,最多就是接吻,現在——
等她撞上車門,門自動落了鎖。
車內昏暗,儀表盤泛出漂亮的藍光熒光,電臺的聲音被他早調到最小,費力氣去聽才能聽得清是訪談節目。他身上的氣息像從四面八方涌過來,臉近前,將將要挨上的距離:“你要不去二連浩特,我也不會回北京。懂了嗎?”
他就是為了她回來的,沒別的原因。
如果沒有歸曉,他大可以直接留在二連浩特,等趙家憋不住了自然會要退婚。可他不能拖,拖不起,人生苦短,他拖得都是自己和歸曉的時間。從開口讓她幫秦小楠找學校就抱著想要重新開始的念頭,在二連浩特機場看她牽著小孩走進安檢口,他就知道,這么多年對她的感情沒減過半分。
本想解決一切,讓歸曉毫無察覺地重新和自己開始,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那天她問他,你是不是要結婚了?當時什么都沒解決,他不能騙她說沒有。
對她,他從未說過一個字的謊話。
借著月光,歸曉能看到他短短的頭發茬,清晰的五官,再往下,就是襯衫領口了。
她輕動了動唇,也對他小聲交待了實話:“其實我這次去二連浩特,就算不丟車也會找你。兩年前我就和黃婷要了你的電話……”因為想見他,哪怕死皮賴臉見一面也好。
路炎晨盯著她的眼睛。
歸曉又輕聲說:“你的號碼,我都能倒著背了。”
路炎晨一句話都沒說低俯下頭,他的舌頭從她唇間越過去,去找她的。掌心在她長發下柔軟細膩的皮膚上摩挲著,親到后邊,他將她的舌頭帶出來,在空氣里吮著,涼颼颼的空氣讓感知被無限放大。
她隱隱能看到,兩人是如何吮吻的動作。
車外的風聲很大,卻和草原上的截然不同。深夜草原的風讓你聽到的是遼闊和蒼涼,而這里,再大的風都會被困在一排排高聳的楊樹間,回旋著,打出沉悶的風哨,像在困著你,將年少的路晨重新綁回這深冬的運河畔,綁在她身邊。
歸曉穿得羊絨衫是在領口交叉系帶的,他上午解開過一次,此時倒是輕車熟路。三十出頭的男人了,對著心愛的姑娘還像是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上午稍稍窺探過她身體的某部分,就會想,想試,想要,要她每部分都成為自己的。
吻得不可收拾,他不自覺地用拇指去揉按搓弄她毛衣下、內衣里那一點嫣紅,他暗影沉沉的眼去看她所有的細微表情,歸曉被他隔著衣服弄得背脊發麻,洇潤的唇微張開:“別弄,難受……”
他自喉嚨口壓出笑來,沙沙的:“別弄什么?”
歸曉噌地臉紅了,聽到自己的心怦怦撞著胸膛,不一樣了,曾經十幾歲的少年,如今都過了而立之年,那眼底浮上來的情欲是那么直白誘人,像個無底漩渦拽著她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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