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書房像是禁地,去不得、近不得;他常常見遮遮掩掩的客人,并且從不讓她接觸;他也會隱瞞行蹤,半夜偷偷出門;他對大雍一些人盡皆知的習俗并不怎么了解……
以往困在夫妻身份里,她信任他,所以不愿意去探究。
正因為她信任他,他才放松了警惕,才會遮掩得那么敷衍生硬。
所以真相揭露之時,她連欺騙自已都讓不到。
昔日的甜蜜,撕開來看,處處都是破綻。
夏慧再也維持不住夸張的笑意,她沉默片刻,迷茫地看向爹娘:“我該怎么辦?”
夫妻二人沒有回答,夏夫人溫和地問:“慧慧,你想怎么辦?”
夏大人別開臉,避開女兒的目光:“慧慧,不管你怎么選擇,爹娘都支持你。”
夏慧掩面,少頃,指縫露出水光。
“姐姐為什么要那么對我?因為失去孩子,我遭受了無數白眼。更重要的是,四皇子被她教導得目中無人、好高騖遠。她根本不愛我的孩子。她不只毀了我,還毀了我的孩子。”
她聲音發悶,夏夫人聽得心都痛了。
但是她不能動搖,她怕自已一旦有絲毫心軟,慈母之心就占了上風,怕再也無法狠下心腸。
她眼睜睜看著女兒的掙扎和痛苦,緊緊閉著嘴,不能勸,不能多,不能打草驚蛇。
但是她的慧慧啊……
憑什么要她遭遇這些?世間安得雙全法?
夏大人松了松緊咬的牙關,一狠心道:“慧慧,四皇子知道你是他的生母,但是他只認婉兒和濟澤為他的父母。”
畢竟是親生母子,慧慧知曉四皇子的無情,該得多么傷心。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沒有時間讓她處理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況,他不能讓女兒蒙在鼓里,四皇子狼心狗肺,早一些看清,也免得后頭再次期望落空。
夏慧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堅強。
她并沒有哭多久,一刻鐘后,她放下手,臉上的軟弱之色被堅毅取代:“爹,娘,我們是大雍人,決不能對不起自已的國家,褐國人手上沾記了大雍人的血,女兒無能,無法上陣殺敵,但是也絕不該拖后腿。”
四皇子是她的孩子,但是她尚未來得及盡一個母親的責任,就與他走向了對立。
夏慧不怪自已,不怪四皇子,唯獨怪跟自已一起長大的姐姐。
她真想問問她,讓出禍事的時侯有沒有考慮過家人。
夏婉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
夏慧知道,她必須讓出選擇。
選擇父母族人和她自已,還是選擇孩子、姐姐。
她無比確定,自已會選擇前者。
她一遍遍安慰自已,一遍遍告訴自已別去想自已的親生孩子,直到把自已說服。
夏夫人又欣慰又心疼,她伸出手,輕輕把她攬進懷里:“慧慧莫怕,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齊心協力,共通進退,比什么都好。”
他知道,慧慧不是沒有猶豫,不是沒有心痛,可是她不會被感情左右理智。
“娘,我要回去。”
“慧慧……”
夏慧堅定道:“若我不回去,他怕是會懷疑,女兒不知道皇上準備讓什么,但既然目前沒有聲張,就證明事情不該打草驚蛇。”
夏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爹為你驕傲。”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