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喃先去上衛生間去了，等到小槐然看完后她還沒回來，父子倆便站在門口等。
林清野靠在墻邊看槐然蹲在地上抓著雪完玩兒，他笑了聲，問：“人家都困了，怎么就你還這么有精神。”
林槐然說：“因為剛才那一段特別精彩，我都不困了。”
“為什么精彩。”
林槐然便跟他細細講方才那幾集的故事梗概，好多他陌生的名字一股腦的出來，林清野也沒搞懂其中錯綜復雜的打斗關系。
但小槐然卻講得很激動，林清野便也沒拂他興致，時不時的應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只不過他卻忽然想起下午備采時主持人問的那一句——有想過以后將自己的故事分享給小槐然嗎？
林清野垂眸看著小槐然，頓了頓，淡淡問：“那個人不是被警察叔叔抓起來了嗎？”
“對啊，但他也不是因為干了什么特別壞的壞事才這樣的嘛，而且受完懲罰就好啦，要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林槐然說，“后面幾集我也都看過啦，到最后他會變得很厲害很厲害很厲害的！”
林清野看著他，最后垂頭低笑了聲，什么都釋然了。
***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準備離開。
鏡頭拍到他們一個個拉著行李箱離開的背影。
《花樣寶寶》第三季錄制完美收官。
節目錄制結束后，生活重新恢復正軌，小槐然也繼續每周都要去幼兒園，沒法跟從前那么浪了。
這個幼兒園當初還是林冠承選的，雙語國際學校，標準“不能輸在起跑線”的幼兒園。
林冠承是準備將這寶貝孫子當作未來準繼承人來培養的，雖然的確寵他，但對學習上的要求其實也很高，而林清野和許知喃反倒是沒什么特別高的要求，只要求他別太不學無術就好，具體的成績無所謂。
可惜小槐然大概在學習方面依舊是像了林清野，總吊兒郎當的，不愛學，學一會兒就想去玩了。
不過平時小槐然在作業上花的時間雖不多，但在幼兒園的英語口語聽力、數學計算一類的測驗中成績卻是很不錯，可在閱讀以及作文上總是吊車尾。
于是總成績便一直處于中間水平。
不過爺爺看孫子總是哪哪都是優點，于是又美名其曰槐然擅長理科和外語，而且極其聰明，只要肯花時間第一名完全不是問題，而擅長理科和外語以后接他的班就更沒問題了。
周日晚上，最后一期的《花樣寶寶》播出。
小槐然明早還要上學，已經被趕去睡覺了。
主臥電視開著，正是最后一期的畫面。
整個錄制他們都參與其中，林清野并沒有仔細看，只聽著聲音，他低著頭靠在床頭，腿上放了一張紙，正隨手記下幾個小旋律。
直到節目到尾聲，放到了他們離開的場景，林清野都以為要結束了畫面一跳，出現之前他們單獨在備采間的采訪。
幾位父母的采訪結束，最后還是各位寶寶們的，林槐然還是最后一個。
林清野聽到他的聲音，放下筆抬眼，而這會兒許知喃也洗完澡出來了：“槐寶的采訪啊。”
“嗯。”
許知喃還挺好奇的：“他第一次單獨接受采訪，不知道他回答的怎么樣。”
林清野倒很放松：“你兒子還會應付不來這種場面嗎。”
前幾個問題他倒是都答得很不錯。
也沒問什么難回答的問題，都是一類節目中跟誰關系最鐵一類的，又為了滿足觀眾們的好奇心還問了許多知靈妹妹的事兒。
林槐然如實回答，也看得一批養成cp粉們一臉的姨母笑。
到最后一個問題——
主持人問：“槐寶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呀？”
“一樣喜歡。”他說。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呢？”
“不知道。”
反正童無忌，主持人笑著哄他做出選擇：“另外三個小朋友可都做出選擇了哦，槐寶選不出來嗎？”
小槐然沉默片刻，想了想：“選不出來，如果不一樣喜歡爸爸媽媽的話，他們肯定有一個會失望不高興的，喜歡媽媽，也一樣喜歡爸爸，槐寶不想讓他們有一個不高興，所以會公平的對待爸爸媽媽的。”
到最后小槐然也依舊堅持一樣喜歡爸爸媽媽。
一碗水端平。
許知喃想著那時候采訪時父子倆的斗嘴，笑道：“你看，槐然都比你懂事兒。”
林清野也笑：“本來還以為家里是我們父子倆寵著你，沒想到是你們母子倆寵著我。”
***
臨近幼兒園寒假，堰城下了一場厚厚的雪。
馬路上已經有濃重的年味兒，紅燈籠高掛，人來人往，大家身上的棉襖羽絨服或圍巾帽子色彩各異，遠遠看去都覺得這冬日異常絢爛熱鬧。
[林清野：接到槐然了嗎？]
[阿喃：剛剛到他班級，一會兒就打車去爸那兒。]
[林清野：別打車了，放寒假不是要帶回家的東西多么，你別拿了，我來接你們。]
[阿喃：好，那等你，正好我去和槐寶老師聊聊天。]
林清野放下手機，從公司出來驅車去幼兒園。
幼兒園的年味便更加濃重了。
望進去掛了一個個的紅色小燈籠和小旗子，展示窗兩側都是孩子們用蠟筆畫的五顏六色的圖畫，孩子們個個都裹得嚴嚴實實，像小團子似的從校門口“發射”出來。
這家幼兒園因為學費特別高昂，基本選擇這所幼兒園的多是些權貴政要或者明星一類，林清野戴了個帽子進來也并未引起眾人太多的關注。
因為馬上就要放寒假過年了，今天許多都是父母一塊兒來的。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而林清野獨自一人往里走，卻莫名覺得有些寂寞。
果然一個人熱鬧慣了以后，便不太容易再接受從前本已習慣的日子了。
一路走上林槐然班級所在的樓層，剛踏上最后一格臺階，便聽到小崽兒的聲音：“爸爸！”
他沖過來，撲進了林清野懷里，將他周身方才剛剛聚集起一點的落寞感全數驅散開了。
他又說：“你快去你快去，媽媽在跟我老師說話呢。”
林清野一聽便知：“又考得不好？”
“考試睡著了，最后一題沒有寫。”
林清野朝他腦袋上敲了一記，并沒多說，提步朝教室走去，許知喃剛剛跟老師聊完，手里拿了一張成績單。
“槐寶，你也太不專心了，考試也睡著。”許知喃訓道，但依舊是溫柔的。
林槐然乖乖聽訓，并未反駁。
許知喃也沒再多嘮叨，只叮囑了以后要專心一點便過去了，那張老師給的成績單也一并收進了包里。
三人一塊兒往外走。
開始放寒假了，小槐然心情格外好，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林清野和許知喃跟在后面。
林清野的確是不怎么在乎槐然成績如何，畢竟他小時候也不怎樣，沒資格要求他就一定名列前茅。
但卻沒想到許知喃也對此沒有多說。
“我發現你對槐然也太寵了點兒啊。”林清野說。
“嗯？”許知喃側頭，“怎么了？”
“以前大學時候我考試前你還給我畫了重點讓我背呢，放槐然這兒考試睡覺都不訓？”
“我不是說他了嗎？”
林清野笑：“就你那一句有什么分量。”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前面撒歡玩的林槐然，“你看他有半點像被訓了的樣子嗎？”
“……”
的確是沒有。
誰讓槐寶是林清野的孩子，也遺傳了他這點性格。
頓了頓，他忽然笑著問：“所以，更喜歡槐寶還是更喜歡我？”
這是之前錄節目時主持人問槐寶的那個問題。
許知喃看他一眼，忍不住笑：“怎么你還問這個問題。”
“隨便問問。”
“你都多大了，人家槐寶都說一樣喜歡爸爸和媽媽，你還沒他懂事兒呢。”
林清野不答，只用力捏了下她的手。
許知喃掙了下，轉動手腕，和他十指相扣，抬眼看向不遠處蹦蹦跳跳走路的林槐然，眼中都泛起笑意。
在林清野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她輕聲開口：“我很愛你，也很愛槐然，但我這么愛槐然也是因為你，他很多方面都很像你，我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我在養一個小時候的林清野。”
他笑了聲：“別占你清野哥的便宜啊。”
許知喃掐他一把，繼續說：“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好好地把他養大。”
“其實以我以前的性格來說肯定會希望我未來的孩子他成績優異，最好有一兩樣興趣或特長，做一個所有意義上的好孩子、好學生，畢竟我自己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嘛。”
許知喃笑了笑，“但是因為他也是你的孩子，總會覺得你的孩子應該是像林清野的樣子，不要有太多的束縛，也不要去過度給他規劃他自己未來的道路，讓他自己慢慢長大，快樂自由，只要不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他愿意做什么我都會無條件地支持。”
林清野聽著，心尖很輕地顫動了一下，而后鼻間泛出些莫名的澀意。
放學正是傍晚時分，槐然的影子被拉長，落在他腳下。
而他的影子和許知喃的影子一塊兒，就連影子都是牽著手的。
許知喃靠過去，兩人手臂也貼在一塊兒。
“槐然對我的意義不僅僅只是我們的孩子那么簡單，因為他身上有你的影子，所以我會更加更加愛他。”
許知喃微微抬起頭，暖色的霞光打在她臉上，美得驚心動魄。
她緩緩開口：“從前的林清野受苦了，現在我想保護這個小林清野好好長大，健康、快樂、自在，一輩子不要有什么太大的坎坷。”
林清野停了腳步，許知喃詫異地朝他看去，緊接著，他脖頸一低，唇低下來。
兩人接了個極為溫柔的吻。
林清野輕輕捧著她的臉，指腹在她脖頸處輕輕摩挲，親完后也依舊沒退開，額頭抵著，鼻尖也碰著。
他笑了笑，聲線很低，呼吸打在她臉側，又啄吻了下：“以前受不受苦無所謂，以后能跟你一起好好變老就好了。”
許知喃認真地輕聲：“嗯。”
前面林槐然已經走出了老遠，許久沒聽到后面趕上來的腳步聲，結果一回頭便看到父母那親昵舉動。
他大喊：“不要親啦！羞羞！！！”
其實他們已經走到了停車場這邊，周圍人并不多，大家都關注著自己的孩子，沒人注意到他倆，但被林槐然這一通喊，周圍大家視線便紛紛掃視過來，鬧哄哄地發出些善意的笑聲。
許知喃被他這猝不及防一喊，不好意思再親熱，推開還意猶未盡的林清野，朝前面的林槐然小跑過去。
林清野落在最后，看著許知喃過去捏了把小槐然的臉。
小槐然揚著笑，站在車邊，朝他大聲喊：“爸爸快點！回家啦！”
林清野勾唇笑著，懶洋洋應一聲：“來了。”
***
他孤單一路，如今天寒地凍，卻又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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