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著身,和許盡歡的距離很近,幾乎是咫尺之距,許盡歡想偏頭,卻又被他掌著臉動彈不得,只能微微仰著頭和他對視。
陸明澈的黑眸就那么盯著她,眼底有無數說不清的情緒在。
你把我當成哥哥,我就必須也要把你也當成妹妹嗎。他盯著她的眼睛問。
顯然是無視她剛才的話的意思,許盡歡有些無措地看著他,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似乎也無從反駁。
你不能這樣。許盡歡無能為力地輕聲駁斥,她認真地盯著陸明澈的眼睛,眉頭微皺著,似乎有些委屈。
明明我們從小到大都是兄妹,你不能喜歡我。她的聲音很小,似乎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是一種毫無力量的控訴。
覺得我們從小到大都是兄妹的人是你。陸明澈平靜地開口,盯著她說:從我懂事起就知道我們不是。
我也從沒把你當成妹妹。
他一邊說一邊越靠越近,許盡歡只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他給遮擋,她面前就只有他。
她以為陸明澈又要親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也攥緊了拳頭。
許盡歡想要推開他,伸出手的時候卻發現手被人攥住了,她又倏然睜開眼。
面前的男人表情執著而又認真,眼里也只有她,目光就那么深深地盯著她,然后低下頭,在她手背上輕吻了一下。
許盡歡,你不喜歡我我沒意見,也沒想把你逼得太緊。
但是你不能像今天這樣把我推開——陸明澈盯著她的眸子說:我接受不了。
許盡歡對上他的視線,看他憐惜又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又聽到他繼續說:接受不了你和我疏遠,更接受不了你一次次地跟我劃清界限,這些都在摧毀我的理智。
許盡歡終于抬頭,直直地對上他攝人的視線,有點撒氣般地低聲控訴:那你想要我怎么對你。
從小到大一直充當哥哥角色的人忽然說喜歡自己,這已經足夠讓人惶恐和不安,這人現在又站在自己面前,說不能和他疏遠,更不能劃清界限。
許盡歡實在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處理這件事情。
又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辦。
和他保持距離這條路完全走不通,不止是陸明澈,許盡歡自己也覺得和這個人劃清界限這件事情太過殘忍,不止是對他,對她也一樣。
可是要接受他的感情跟他在一起嗎許盡歡更加做不到,她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
陸明澈,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最后幾乎是自暴自棄地喃喃:你要我怎么辦呢。
情緒宣泄到最后只有深深的無力,許盡歡不再逃避也無處可逃,只是無奈地發問。
她還能怎么辦。
發現這段在她眼里完全不符合道德倫理的感情,又拼命地想要否認、抹除,最后發現都無濟于事。
然后又被人強行直面這段感情,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面對。
大概是真的無能為力,許盡歡說完這句就無力地把頭低了下去,像個任人處置的犯人。
她努力過了,但是做不到接受陸明澈的感情,也做不到和他就此涇渭分明一刀兩斷,她已經矛盾重重了很多天,現在她把主動權交給陸明澈。
你不用怎么辦。陸明澈在她頭頂開口,嗓音格外低沉磁性:還像以前一樣,看書、學習、畫畫、找靈感,一切都不會改變。
那你呢。許盡歡看著他,執著地問。
陸明澈一開始沒說話,只是盯著她看,似乎是在斟酌要怎么回答,過了好一會兒,許盡歡才聽到他開口。
我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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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盡歡又一次失眠了,事實上,她從陸明澈親她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沒有睡好過。
今天算是和他開誠布公地談了談,只是收效甚微,或者說她根本不清楚陸明澈究竟是什么態度。
他的回答太過模棱兩可,許盡歡壓根聽不明白。
只是還沒等到她追問下去,錢萊就帶著傘過來接他們了,大概是陸明澈一早就發現下雨了,特意給他發了信息。
錢萊出現,很多問題就不方便再當面談,許盡歡收起自己所有的不安與無措,接下了錢萊手里的拿把傘,獨自回了宿舍。
鄔安安在宿舍里大肆宣揚,說她下半個學期就要準備考研了,徹底和現在悠閑的生活說再見,所以過年之前一定要好好地出去玩,徹底瘋狂一把。
桑琪對她的話表示贊同,許小承在桌子前哀嚎著說打工狗沒有瘋狂的自由。
許盡歡又一次沒有參與她們的討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陸明澈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半夜,她也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