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眼里的妥協是真,無望也是真。
可這樣的周稚京,在陳宗辭眼里,仍然刺眼。他平靜的笑,與她對視片刻,站起身,手掌覆蓋在她的頭頂。
兩人一站一坐。
陳宗辭如一顆參天大樹,而周稚京是匍匐于他腳下的唯一生物。
恍惚間,周稚京好像聽到了一聲嘆息。
等她回過神來時,身后傳來了關門聲。
陳宗辭走了。
周稚京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垂下頭,肩膀也塌了下來。
心臟卻像是被人用力的捏住,又漲又痛,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緩慢的喘氣。
她費力的抬起手,拿過茶幾上的手機,點開微信,找出陳靖善的微信拉黑,林序秋的拉黑,總之該拉黑的都給拉黑刪除。
隨即給姑姑發了信息,姑姑,我去榕城陪我媽,過完年再回來,勿念。
……
陳宗辭坐上車。
蔣聿偷偷摸摸看他,見他氣壓極低,讓司機去酒莊。
他不知道這倆是什么情況,但周稚京這人在陳宗辭這里應該是挺特別的存在,當然這種特別,應該不是正向的。
車子開到一半,陳宗辭才開口,說:“不去酒莊,我回老宅。”
蔣聿沖著司機點點頭,車子調轉了方向。
一路上,陳宗辭一只手撐著頭,閉目養神。
等車子到老宅大門口停下,他一時沒有動作,蔣聿自顧玩著手機,僅余光偷摸掃他兩眼。
就這樣靜坐了二十分鐘,陳宗辭才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蔣聿收了手機,說:“你要這么不爽,自己又下不了手,不如我幫你?”
陳宗辭笑,“我有什么不爽的?”
“你哪兒看起來都不爽。”
陳宗辭不置可否,“別多管閑事。”
說完,下車走人。
過年前后,老宅格外熱鬧,幾房人都回來。
連陳老太都變得十分忙碌,每天都要見幾波人。
陳宗辭的口碑在年前翻盤,這些日子陳老太臉上自是有了光彩。
至于陳宗辭的三叔,還有陳靖善,就沒那么好受了。
陳宗辭沿著僻靜的小道,回自己的院子。
走上回廊,便瞧見廊下站著個人,這是他回自己院子的必經之路。
所以這人,大抵專門在這里等著他。
“小叔。”陳宗辭喊人。
陳靖善并沒有立刻應答,沉默幾秒,才淡淡應了一聲,視線落在平靜的水面上,夜色靡靡,連帶著這一汪清泉,都成了深不見底的暗流。
他轉過身,與陳宗辭面對而立,“你贏了,我可以離開公司。但希望你不要因此遷怒周稚京,是我要利用她,她是被我蠱惑。”
為了迎合過年的氣氛,廊上掛上了紅燈籠,添了一份喜氣。
紅色的光線映在兩人的臉上,神色各異。
陳宗辭雙手插進口袋,笑著說:“小叔的意思是她愛你愛到愿意付出一切,就算跟宋奎合作,有被他侮辱的可能,她也心甘情愿,是嗎?”
陳靖善:“你可以看做她是為愛沖昏了頭腦,但她如今也及時醒悟,意識到這樣做并不值得。”
“是嗎?她親口跟你說的?”陳宗辭點點頭。
“我離開公司,你把該給她的給她。”鏡片下,陳靖善那雙眼始終沉靜,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分量。
說罷,陳靖善將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旁邊的長椅上。
旁的也不多,走到他身側時,停留了幾秒,說:“這里面應該有你想要的東西。”
陳宗辭看了那份文件袋一眼。
耳邊的腳步聲漸遠,陳宗辭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眸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