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連連點頭,幾個人上了飯桌,正準備動筷子,葉昀有些奇怪地問了句:“阿姨,今天怎么不見葉靈?”
葉太太說:“她今天去參加學校的合唱團排練,大概會回得晚一些,我讓楊阿姨留了飯菜,不用等她。”她繼而又對向遠解釋,“我這個女兒你是見過的,性格太過孤僻,所以我和你葉叔叔都主張讓她多參加一些學校的活動,多跟同學接觸,這樣對她也好。”
向遠想起葉靈那張略帶蒼白的臉,不由心里暗暗贊同葉太太的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不由自主地看了葉騫澤一眼,他低頭喝湯,神態如常。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之后,葉靈才從大門口走了進來,依舊穿著簡簡單單的一條裙子,向遠跟她打了個照面,覺得她似乎比上次見面時更單薄了,整個人紙片似的。她也看到了向遠,態度還是相當友善,點頭打了個招呼,“向遠,你來了,好久不見。”
“是啊,葉靈,好久不見。”向遠看著她跟葉太太說了聲晚一點再吃飯,便徑直朝樓上走去。經過沙發旁的茶幾,葉靈停了下來打量她媽媽插在瓶里的花,皺著眉說了句:“怎么看上去怪怪的。”她說著,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將其中的一支鸞尾拔高了一些,再抽出一支大麗菊,自自語道:“這樣不就好多了嗎?”
做完了這些,葉靈回過頭向餐桌的方向看了一眼,隔了那么遠,但向遠知道她是在朝誰張望,她那眼神分明是在等待著另一個人的認同。而葉騫澤沒有作聲,只是在放下筷子的時候嘴角忽然微微地上揚,葉靈頓時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一刻,向遠恍然覺得她身后的花也黯了顏色。
那天晚上,向遠在葉家的客房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眠,她不是個認床的人,然而每當她的意識開始混沌,白天客廳里的那一瓶花的影像便跟著兩個模糊的笑臉不斷變幻重疊,逼迫著她原本疲憊的神志變得無比清明。她是不會看錯的,但她寧愿自己看錯、猜錯、想錯,那不是兄妹間的默契和親昵,那是兩心相印才有的、無需語的交流,那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會心微笑。
她從床上彈坐了起來,背上一片汗濕,伸手揪住了身下的被單,那上好的緞面布料,握在手里,滑而冰涼,她使了些力,仍然像什么也抓不住,抓住的也握不牢。
她真蠢,葉靈姓葉,她的媽媽嫁給了他的爸爸,他們現在是兄妹,然而,如果他們愿意,也可以不是!五年了,向遠想起自己和騫澤已經在兩個不一樣的世界生活了五年,最懂他的人已經不再是她。她向遠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認輸,只是沒有想到,最后會敗給距離和時間。
向遠從來沒有這樣沖動過,幾乎是立刻掀開被子下了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第一次忘了問自己想要干什么?忘了問自己這樣做有何意義?她只想站在他的身邊,也許她會求證葉靈對于他而到底意味著什么,也許她會說服他放棄出國留在她的身邊,也許她什么也不說,只想看著他,踏踏實實地看著他。
客房在一樓,她扶著溫潤暗沉的烏木扶手拾階而上,葉太太送的軟緞拖鞋,落在地板上,悄然無聲。二樓的第一間房,門縫里還透著一線光,向遠靜靜靠在門的旁邊,聽著和燈光一樣無意流瀉出來的話語聲。她想說的話,她想要問的問題,原來已經有人比她更急切地想要找一個答案。
??她是誰?我又是誰?
??別走,別走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分開。
……
多愛了一點點,就是如此卑微。向遠想,現在的自己和門的另一邊那個蒼白的女孩有何不同?夜里有些涼,這樣也好,此前的沖動和盲目也跟著手腳慢慢地冷卻了下來,她攏緊了衣服,一步步走下樓梯,轉身的時候,依稀聽到了門背后幾聲細碎的哭泣。
其實,她和葉靈還是不同,至少,她不需要這樣的哭泣。
向遠回到房間,熄滅了床頭的一盞小燈,周遭的一切立刻向黑暗里陷。她回想起葉靈那一聲哭泣后,自己仿佛依稀看到十來米開外的走廊盡頭,葉叔叔和葉太太的房間也打開了一條縫,很快又悄無聲息地合攏。
是不是除了葉昀之外,這個屋子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入睡?向遠閉上眼睛,睡不習慣的軟床,好像有雙手下面把她往看不見的深處拽,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城里的夜晚,比山間行走的夜路更黑。她記起倒影在溪澗里的月亮,還有那個跟她促膝看月的少年。他那時說,“我們永遠不會分開。”可是永遠是什么?活著的人誰有資格說永遠?無論想還是不想,沒有人能承諾“永遠”不分開看更多誘惑小說請關注微信npxswz各種鄉村都市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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