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冷氣從地面騰起,充斥在林間各個角落。
素白澈蘇醒出奇的快。
沈流響剛將他手腳綁好,就對上一雙猩紅眼眸,這眼不似之前的清澈水潤,瞳孔放大,布滿血紅顏色,里面充斥著無盡的殺意。
不是人的眼神,更像未開靈識的野獸,露出本能的殘暴,殺戮之心。
被朱厭反噬,素白澈一頭墨發變得雪白,臉上烏紋密布,若非手腳被束縛,用盡力氣無法掙脫,早已向沈流響撲來去。
可即使如此,他仍試圖攻擊,張開溢滿鮮血的嘴,蠕動著身軀向在場唯一活物靠近。
完全失去理智,仿佛只能靠殺戮來平息燥意。
沈流響尚未決定如何解決他,見狀,手起掌落,干凈利落地將人擊暈了。
素白澈暈倒的前一刻,童溪糾結許久,暗中助了素白澈一臂之力,將反噬的猙獰妖獸震退了些。
他倒不是為素白澈著想,只是素白澈此時神魂仍在,他與其相當于一體,對方昏迷不醒,他也會被迫切斷對外界感知,而面對原本不放在眼里,近來愈發忌憚的沈流響——童溪想時刻盯著。
這人與原本模樣偏離得最為嚴重,若放任其作為,說不定轉頭就將周玄瀾徹底拿下了。
于是,在素白澈奪回身體主權之時,他幫了一把,同時心里想著,僅此一役,說不定素白澈知道錯了,以后唯命是從。
就在童溪暢想來日,經他手段,各界大佬為素白澈爭風吃醋,成功完成任務,從此天高地闊,再不受束縛的時候,素白澈緩緩睜開了眼。
模糊晃動的視線,第一時間注意到盤膝坐在旁側的清瘦身影。
素白澈沒忘記暈倒前的事,正因如此,心中微微一動。
應當是這人救自己了。
英雄落難,美人相救,本就是世間常有的佳話,是所有天命之子都配擁有的艷遇,上天終于眷顧他一回了么……
沈流響從儲物袋掏出橘子,咬了口,察覺一抹望來的眸光。
回望過去,看到臉色蒼白的素白澈,睜著閃動細碎淚光的水潤眼眸,無聲看著他,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如風雨中一朵羸弱小白花,當真我見猶憐。
沈流響輕嘶一聲,湊了過去,“醒啦。”
他一靠近,素白澈愣了下,視線中蒙了層霧的身影逐漸清晰。
生得俊美至極的臉龐,一雙世間無二的鳳眸,輕笑時,眼尾微翹,無端透著抹勾人的意味兒。
落入眸中,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可這不妨礙,在看清面容的剎那,如晴天霹靂,素白澈心頭旖旎的心思被劈得煙消云散。
雙重打擊讓他混沌的意識猛然清醒,這才注意到手腳被綁住。
細絲不知是何東西,粘粘的,凝著夜間涼意。
素白澈掙脫不開,心下微沉,一邊思忖沈流響有何目的,一邊想著如何解決暫時安分的朱厭。
而腦中童溪喋喋不休:“再給你半柱香的時間,仍固執己見的話,我不會再管你,屆時你淪為行尸走肉,待神魂消散的那刻,將徹底在世間消失,你想清楚了。”
沈流響瞧臉色難看的素白澈,琢磨應該清醒過來了,他咬口橘子,“你也要爭奪妖骨丹?難不成這丹能控制你體內的朱厭。”
素白澈看著他,沉思片刻,刻意揚起柔弱嗓音,不答反道:“你綁著我做什么,給我解開吧。”
素白澈雖然不愿承認,但這幅皮囊裝起可憐來,沒人不會心軟,他這些年,就是靠此和御神訣化解了不少危機。
此時雖不敢動用靈力,施展御神訣,但憑這幅可憐模樣,怎么說沈流響也……
“哦,不行。”
素白澈表情一僵,沉下臉,正欲說話,烏色妖紋重新攀上臉頰。
他神情微變,不再廢話,在短暫的時間內,找到沈流響這個意外出現之人對他的用處,同時理清了自己這邊的籌碼,“不松綁也可,我快控制不住朱厭了,你得相助與我!”
沈流響眉梢一挑,失笑:“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為何幫你。”
素白澈:“我知道周玄瀾在哪。”
沈流響眼角一斂,素白澈將他神色盡收眼底,心中有了把握,故意道:“他落入一個陷阱,兇多吉少,那地方除了我沒人知曉,要不要與我交易,由你抉擇。”
沈流響擰起眉,一時判斷不出他說的真假,但不找到人,他確實放心不了。
“怎么幫你?”
素白澈露出今日頭一個笑容,腦海中的童溪氣急敗壞。
“你敢!你敢!!你敢!!!”
讓沈流響去是最壞的結果,對童溪而,無異于將他所有的小算盤推入深淵。
“你控制得了朱厭一時,控制不了一世,若敢如此,我發誓不會讓你找到妖骨丹,定讓你神魂俱滅!”
但此時,童溪除了狂怒威脅,奈何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