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是比今日更早。
在顧曼如為了救他只身前往敵營時他的心就松動了,那時周子善就在質問自己,若他的母親當真是因愧疚才重新尋他,那她完全沒必要做到這一步,更何況……她還是一國之母。
不得不說,在得知顧曼如是北域國的皇后時,周子善是震驚不可置信的,隨之而來的情緒就是憤怒漠然。
身為皇后,她尋自己的兒子竟尋了十幾年未果,到底是他‘隱藏’的太好還是宮里的人太過沒用,又或者說,十幾年來顧曼如壓根就沒想過尋他?
這樣怨憤的情緒隨著顧曼如只身來敵營就一點點消散,他眼看著顧曼如明明自己怕的要命,卻每次都在有危險時,沖在最前面護著他。心里的堅冰早在不知不覺間融化,今日之事不過是給他的最后一擊。
罷了。
人世間有太多的過錯與無可奈何,若總揪著那一兩次的過錯執著一輩子,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
鶯鶯似懂非懂,她只明白一件事:“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叫你表哥了?”
“周表哥?”
“朝鳳表哥?”若周子善自幼長在宮里,鶯鶯喊他一聲鳳哥哥也不足為過。
周子善表情難,看著活蹦亂跳的鶯鶯他好似看到了他那小未婚妻,已經無法再冷淡應對鶯鶯,他心下放軟拿出兄長的架勢,輕推開鶯鶯道:“頑皮。”
明知他正不自在,還拿表哥的稱呼逗弄他。
鶯鶯被訓斥了還傻笑,目送周子善又進了姑母房間。
……
從姑母那出來,鶯鶯記掛著兆時身上的傷,猶猶豫豫找了過去。
她進屋時,兆時上身的衣服半褪正在由大夫上藥,看到鶯鶯進來他冷冷偏移目光,似不愿意搭理鶯鶯。
鶯鶯厚著臉皮湊過去問:“你……還好吧?”
兆時耷拉著眼皮冷淡回:“暫時死不了。”
這就是不愿意好好說話了。
鶯鶯是有求于他才賴在這里不走,走到兆時身后查看著他背后的傷。
恰好大夫包扎勒緊,兆時沒忍住悶哼出聲,興許是覺得丟臉,他出聲嘲諷:“你的太子哥哥都敢不顧你的安危四放火箭,看來你在他心中也沒那么重要。”
還好鶯鶯沒有受傷,要她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知最先瘋的人是誰。
“沒事,我護得住自己。”鶯鶯對此倒沒什么意見,這恰好證明欽容平安無事。
只是二人都不知道,下令火.箭突襲的并非欽容。
此時北域皇宮中,大雪覆蓋宮道無人打掃,人心惶惶宮人四處躲藏,整個皇宮都被肅殺的鐵甲御林軍占領。
潛龍殿撕心裂肺的咳嗽一聲蓋過一聲,欽容站在御案前充耳不聞,他提筆在明黃圣旨上寫著什么,面前跪了一地御醫。
“當真……沒救了?”半響后,欽容放下筆問了句。
跪在最前面的御醫不停冒著冷汗,他趴伏在地面顫聲:“微臣無能,求殿下恕罪!”
欽容無聲輕笑,面上毫無作為皇子該有的悲痛。
揮手讓所有御醫退下,他輕手拿起桌面的圣旨在眼前展開,細細端詳著問內室的人,“父皇覺得兒臣這字寫得如何?”
空蕩蕩的內室只余武成帝一人,他嘴巴張張合合死瞪著欽容,喘息困難痛苦。
欽容也沒想讓武成帝回答,他側眸看向站在一側的孔維,噙著笑悠悠問:“孔丞相覺得如何?”
孔維看過后躬身行禮,聲音清晰傳遍整個寢宮:“太子殿下的字有當年陛下風姿,足以以假亂真。”
在這皇宮假的不一定就是假的,真的也不一定永遠是真的,誰能站在這神顛之上,誰就是真理。
殿門被人輕輕推開,右揚跪地恭敬道:“下令火.箭襲山的將領已被關押,殿下想如何處置?”
欽容黝黑的雙眸氤氳出暗紅血光,薄唇無感情吐出一個字:“殺。”
若他的鶯鶯有事,這里的人一個也別想活。
“……”
遠處,鶯鶯等人還不知皇城即將變天。
在兆時處理好傷勢穿衣時,鶯鶯看到他心口有一條半指長的疤痕。兆時察覺后穿衣的動作一頓,他瞇眸看向鶯鶯問:“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這傷是怎么來的。”
鶯鶯不解,“我該知道?”
“你當然該知道。”兆時攥緊胸前的衣服,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這可是你那太子哥哥所為。”
就如兆時當年所說那般,欽容怎么可能放任他活著去落安。只是他算到了欽容派人殺他,卻沒想到最后救他的是武成帝。
好多次,兆時命懸一線險些撐不住,是武成帝的囑托讓他堅持成了安平王。
鶯鶯太傻了,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欽容放過了兆時,沒曾想他還是背著她對兆時下了殺令。不過這也符合欽容的性子,無論是三哥哥還是太子哥哥,他對她溫柔的背后從不會對敵人仁慈。
“你說你挾持我不是為了威脅欽容,那你究竟是要做什么。”這是鶯鶯一直所關心的。
兆時不再掩蓋,他穿好戰衣抽出一旁的佩劍,細細擦拭著道:“自然是為了……報仇。”
那夜潛龍殿之行,兆時成功見到了武成帝,該了解的他都已經了解了,原來所謂的偏愛和難之隱,在皇位面前統統不堪一擊。
鶯鶯知道他是想為寶霞貴妃報仇,皺了皺眉道:“你所謂的報仇是因為欽容害了你母妃,那你可想過欽容為何要害她?”
“我有必要知道?”兆時被鶯鶯問住了,他一心復仇只知欽容讓他母妃枉死,哪兒會想兇手為何害人。
鶯鶯一句話擊潰他最后的信念,她淡聲道:“因為你母妃害死了他的母后。”
心口痛楚蔓延,鶯鶯知道是自己的情人喃發作了。
“兆時。”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弱,她捂著心口強撐著勸說:“你可以為了你冤死的母妃找欽容報仇,難道欽容就不能為了他被毒殺的母后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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