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說,許唐成也沒表現出半分的惱。反而,他將兩只手都插進口袋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才不緊不慢地回道:“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相信不會是他的錯。”
這話有故意的成分在,純粹是因為許唐成很累,不想跟于桉繞彎子,所以想試一試這樣會不會刺激于桉放下陰陽怪氣的那一套。
果然,于桉立即沉下臉,要不是頸部固定器的阻礙,他此時必定已經是在迎著許唐成的目光逼問。
“不會是他的錯?”
許唐成沒說話。
病房里只有很暗的燈光,照亮了于桉額上慘白的紗布。他輕輕笑了一聲,操著語重心長的語氣:“我早就說過,他太莽撞,并不適合你。我只不過給他看了兩張照片,他竟然就在學校把我打成這個樣子。”
“什么照片。”
“沒什么照片啊,就那天我們實驗室聚餐時的照片。可能,有一張角度有些巧,……引起了他的什么誤會?”于桉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繼而笑了出來“哦,應該是這樣,另一張沒什么特別的,是我抓拍的你。這樣看來,唐成,他似乎并不怎么信任你啊。”
照片……
許唐成還真沒什么印象,他沒和于桉拍過什么合照,那天或許是有一張,是于桉突然攬著他的肩膀拍的。
于桉并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更確切地說,許唐成根本沒有接任何話。
注視了地面很久,許唐成用手抵了下窗臺,撐著身體站直,說:“學長,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他徑自朝前走,沒有管于桉的反應。但在接近門口時,身后忽然響起一句:“站住。”
許唐成沒停,但若細致觀察,其實是放慢了步子的。
“唐成,我不明白你對他的信任從何而來,我也不想深究。但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么,這件事我也一定會追究到底。我相信你已經去了警局,那我希望你能早點說服他,讓他來跟我道歉,不然……”
“為什么?”
在于桉語出威脅之前,許唐成先打斷了他。
“什么為什么?”于桉冷笑了一聲,“難道你覺得他不應該跟我道歉嗎?”
許唐成這次回身,解釋:“為什么不要賠償,而只要道歉。”
他相信于桉剛剛說的應該不是謊話,但也絕非事情的全部緣由。如果只是聚餐時的幾張不知所云的照片,易轍的表現根本說不通。
易轍會打人,會憤怒,但不可能會不信任他。許唐成確定沒有什么能直接對易轍的憤怒進行臨界觸發的照片,那么,于桉一定還隱瞞了什么,而被隱瞞的部分才是會讓易轍打人的原因,也是他連自己都不肯告訴的原因。
易轍也說了,不是什么好事。那么,再問下去,于桉也不會再有真話。
于桉沒想到許唐成不再揪之前的問題,而直接換了一個。大概是受了傷,影響了反應速度,他好久都沒說話。直到許唐成又重新轉身,擰動了門把,他才不帶任何情感,拋出一句話。
“我想看看他骨頭到底有多硬。”
“有件事,我猜你不知道。之前他老師讓他聯系我,要一些我自己整理的資料學習,加以補充,再在例會上講一下。可他沒有聯系我,三天,他自己從頭到尾把這些工作做完了。真有骨氣,”不知牽動了哪里的傷口,于桉倒吸了一口氣,這口氣使得原本剛剛要散出的笑聲變得莫名猙獰,“我這次倒想看看,他到底骨頭有多硬。他易轍的一句對不起,到底值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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