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通么?”
“嗯。”易轍一出聲,許唐成才像是回過神。他慢吞吞地摁下那個紅色按鈕,將手機收到了口袋里:“關機了。”
許唐成在那之后回了家,可是再回來北京,苦笑著同易轍說自己沒有見到唐蹊,不過偷偷去問了醫生,說已經在平穩恢復中,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了。
易轍將許唐成的擔心和無奈看在眼里,但除了說幾句寬慰的話,又想不到自己還能做什么。有一天半夜起來,迷迷糊糊的,易轍發現身旁是空的,驚慌立刻將他沖得清醒,他掀起被子去找,連拖鞋都顧不及穿。
他們房子的客廳與陽臺相連,易轍尋出去,看到許唐成正站在陽臺抽煙,睡衣外面裹了件半長的羽絨服。
陽臺的推拉門不算新,拉開時阻力大,還有持續的刺耳聲響。許唐成聽見動靜,很快回頭。看到易轍,他笑了笑:“你怎么醒了?”
客廳沒有開燈,相比起來,陽臺上反而因為外界燈光的影響,要亮一些。易轍的背后漆黑,許唐成望過去時,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便刻在了他的視野里。那里面的情緒使得許唐成微微怔住,也沒聽清易轍到底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在干嘛?”易轍眨眨眼睛,走了過來。
“睡不著,抽根煙。”
陽臺有幾個空花盆,可能是以前的住戶留下的,許唐成和易轍都沒有養花的念頭,所以幾個花盆始終就盛著那點古老的土,孤零零地在陽臺擺著。
許唐成把煙按到一個花盆里,捻著轉了一圈,插在正中央,又用手指拱了拱旁邊的土,埋了煙蒂的根,讓它直直立著。
手上蹭臟了,許唐成將兩根指頭捏在一起,來回搓了兩下。視線下垂,瞥見剛剛種上的煙,許唐成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聊,輕笑了一聲。
“好看么?”他指著花盆,問易轍。
沒聽見預想中捧場的聲音,許唐成奇怪地轉頭,卻看見易轍正在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看。
許唐成將手在易轍的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易轍伸出一只手,拽住許唐成的,又用大拇指蹭了蹭他臟了的食指。在許唐成以為易轍不會回答他的時候,易轍卻低著頭,看著他的手說:“看星星。”
許唐成愣了愣,咧著嘴笑了。他曲起手指,反過來撓了撓易轍的掌心:“騙誰呢,星星在天上。”
他說著抬起了頭,可是天上陰沉沉的,偌大的城市上空,竟沒有一顆明亮的星子。許唐成不甘心,仰脖將腦袋轉了好幾圈,卻仍是只能看見一輪亮堂堂的月亮,在和他相望。
他有些失落嘆了口氣,收回視線,發現易轍還是低著頭,在一下下擦著他的手。
大冬天的,許唐成卻覺得愣是被夜風吹熱了眼角。
易轍側臉的輪廓很好看,特別是專注起來時,露出半只眼睛像是嵌在畫里的寶石,眼睫烏黑,像在小心地擦去寶石的鋒芒。許唐成用視線在他的臉上勾了個遍,才忽然輕聲叫他:“易轍。”
易轍抬頭,看他。
“你在害怕么?”許唐成問。
剛剛他站在門口,烏亮的眼睛里,都還有褪不盡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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