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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你有沒有吃魚啊

            陳仰心說,恐怕不是命好,是那貓救了你。

            它被葛飛強迫吃魚的時候,沒有一絲渴望,所以它跟名字魚的主人盡管遭遇了怪事,卻都保住了一條命。

            不過,這僅僅是陳仰的猜測。

            證據不夠多,他也還沒捋清楚這里面的線路。

            知道謝老師死在房里以后,老吳就不敢進去了,他想去其他人的房間湊合。

            女孩子的房間是肯定不行的。

            畫家平時離老吳至少有一丈遠,他絕不可能讓對方進房間,陳仰那也不行。

            老吳沒辦法,他只能去點害死他的葛飛那,好在有錢漢在,多少能緩解一點氛圍。

            凌晨一點多,向東跟畫家潛入客棧,小心謹慎的爬上二樓。

            陳仰在房里坐著,毫無睡意。

            桌上點著一根蠟燭,燃過了一半,陳仰盯著橙黃的火光想事情,香子慕是將近十點的時候回來的,當時他喊住對方,說了今晚發生的幾件事。

            香子慕沒說什么就進了房間。

            陳仰承認自己對她的人跟樂譜都有些在意,完全猜不透。

            這樣的感覺,就跟當初在碼頭見到朝簡一樣。

            陳仰轉而自我否定,不一樣。

            那時候大家前后上船,朝簡拒絕了張延的幫助,接受了他的靠近。

            是他一個人把朝簡拉上船,也是他獨自將對方扶下船的。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朝簡其實是有露出情緒的。

            而香子慕至今什么都沒露出來,她就跟一陣風似的,給他一種無色無味無形,又多色多味多形的感覺。

            不知怎么的,陳仰又一次在這個任務里想起了康復院的香月。

            那小護士微笑的樣子讓他記憶深刻。

            嘴邊的弧度像是被雕刻出來的。

            陳仰瞥一眼床上的少年,對方呼吸悠長,睡得很沉,他收回視線,伸出一根食指,從燭火里穿過。

            來回穿了三五次,陳仰起身走到門邊,聚精會神的留意動靜,不知道向東跟畫家那邊是什么情況,但愿能全身而退。

            客棧里沒有亮光,黑暗能讓人內心的恐懼膨脹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向東摸著樓梯上樓,他有種隨時都能摸到一只手的感覺。

            畫家走在他身后,腳步比他還要輕。

            兩人零交流的停在樓道里,緩了緩繼續往上爬。

            向東爬了會,氣息一凝,他們要去二樓。

            樓梯有這么長嗎?

            “媽得,鬼打墻!”向東刻意壓低的聲音里帶著兇怒。

            后面響起畫家很喘的聲音:“我開手機了。”

            “等等。”向東呵斥道,“別開。”

            沒準手機一打開,他們面前就貼著一張人臉。

            向東抹了把臉:“聽我的,摸黑爬,不要停不回頭,一直爬。”

            畫家沒怎么猶豫:“行。”

            向東重新抬起腳,畫家有一點好,不屁話,他跨了幾層臺階,突然停住。

            畫家沒問向東為什么停下來,他也停住了腳。

            黑暗中的樓梯上面,兩道呼吸聲都被控制得很輕,心跳也幾乎沒有加快,跟正常時候差不多。

            一兩分鐘后,向東動了,他像是要避開前面的什么東西,腳步往左邊挪了挪,靠著墻爬樓梯。

            畫家聽著他的動靜,照著他做。

            當向東跟畫家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二樓,視野里一片深黑。

            向東站了會,沒聽見什么聲響,走商們都睡了,呼嚕,磨牙,夢囈之類的通通沒有。

            “這他媽也太黑了,你開手機吧,咱小心點,情況不妙就撤。”向東低聲說。

            畫家摸索著按開手機,過道里頓時亮起一塊光暈。

            向東的手機沒電了,他沒帶,丟房間里了,這會全依仗畫家。

            二樓也有六個房間,跟后院一模一樣。

            包括房號的順序。

            這讓他們產生一種詭譎的錯覺,好像二樓的房里也有他們。

            “有兩個房間住著人。”畫家挨著檢查房門上的痕跡。

            向東的答案跟畫家一樣,他無意間發現了什么,叫上對方去樓梯口。

            那里的墻上嵌著一個物件。

            剛才上來的時候,他們一路摸索,沒看見這玩意。

            向東讓畫家把手機拿近點,他湊過去看了看:“只有兩個眼珠子,這什么?”

            畫家搖頭。

            向東毫不留情的嘲他:“你不是畫畫的嗎,想象力跟藝術細胞呢?”

            畫家說:“都廢了。”

            睡眠都保證不了,他就是個將死之人,吊著一口氣,還談什么創作什么藝術。

            向東盯著那東西,鬼使神差的把手伸過去,捂住那兩個眼珠。

            那一瞬間,一道白光劈向他。

            緊接著,外面傳來轟隆巨響,暗沉的夜空電閃雷鳴。

            下雨了。

            向東心驚肉跳,媽得,只不過是下雨而已,差點把他嚇死。

            樓下的后院里,陳仰也嚇一跳,他忽然回頭,床上的少年醒了。

            “你被雷聲吵醒了啊,雨下得挺大。”陳仰說,“悶了一晚上,早該嚇了。”

            朝簡拄拐下床,陳仰愣了下:“要去廁所?”

            “不去,過來,別站在門口。”朝簡的嗓音里透著睡醒的嘶啞,還有點別的東西,近似緊迫。

            陳仰從朝簡的話里意識到不對,他很快對準目標,這場雨有問題。

            朝簡坐到椅子上面,拿起瓶子喝了兩口水,指了指床:“坐那,不要亂動,也不要亂看。”

            陳仰往床沿一坐,外面是雨點劈里啪啦砸地面的聲音。

            暴雨,陳仰前一秒想完,下一秒窗外就傳來了凄慘至極的叫聲。

            像貓叫,也像嬰兒哭。

            陳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想去窗邊看看,朝簡“啪”地伸過來一根拐杖。

            “坐好。”朝簡瞪著他,眼里有可怖的血色。

            陳仰的喉結一滾,少年這樣子怎么像是一下都沒睡?平穩的呼吸是假的?

            恐怖的哭叫聲持續不止,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聽,陳仰竟然還聽到了老鼠的叫聲,活魚被丟進油鍋里掙扎的聲音。

            以及人的慘叫。

            亂七八糟的,很混亂,陳仰分不清外面的聲音到底是什么東西發出來的。

            外面又是怎樣的情形。

            燭火搖曳了一下,有風進來了,伴隨著一股股的熱氣,不斷從木窗跟門縫里鉆了進來。

            陳仰很快就有種進了桑拿房的感覺,背上滲出越來越多的熱汗,他把手往后伸,隔著潮濕的衣服抓了抓后心。

            夏季悶熱過后下暴雨,地面是會冒煙,卻不可能有這個熱度。

            陳仰的瞳孔徒然一縮:“雨是熱的?”

            “燒開的水。”朝簡皺眉看門縫里進來的熱氣。

            陳仰的眼皮狂跳。

            朝簡揉著脹疼的額角,他把椅子扳個邊,上半身趴在椅背上面,腦袋枕著自己的胳膊,面對著陳仰闔起眼簾。

            “下雨的時候,房間里是另一個空間,不能開門,也不能開窗,否則就會失去屏障。”

            陳仰捏手指,跟浴場的帳篷一樣。

            “雨是開水,出去會被活活燙死,都別開門開窗!”陳仰站起來大喊。

            其他幾個被老鼠洞打通的房間一片死寂,就跟聽不見似的,沒有任何回應。

            陳仰以為這是屏障的原因,下一刻就聽到了老吳的慘叫。

            這房間屏蔽了他的提醒,卻沒屏蔽他人的痛苦叫聲。

            “啊——”

            “啊啊啊!”

            “救命啊!救命……”

            不止是老吳,錢漢跟大眼妹也在叫。

            陳仰聽得太陽穴突突突得跳動,他們是打開了房門,還是窗戶?

            客棧二樓,向東兩道劍眉擰了個疙瘩:“后院怎么了?”

            尾音還在他的舌尖上面,樓下就響起了一串腳步聲,布鞋摩擦地面發出來的。

            是周寡婦!

            向東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捂著那兩眼珠子,他飛快放下手,扛起畫家躲進一個空房間。

            現在還不是撤退的時候。

            雨停了。

            客棧里外都被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捂著。

            向東跟畫家就在門口,他們藏身的位置不夠隱蔽安全,卻能感知門外的情況。

            周寡婦沒下樓,也沒挨個房間查看,她似乎站在哪看什么,陷入了某種境地,和發呆無異。

            向東懷疑那寡婦就在樓梯口,看那兩個眼珠子。

            “再等等,后面肯定有重頭戲。”向東用氣聲說。

            畫家從頭到腳都是硬的,不能嗞消毒噴霧,他度秒如年,生不如死。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傳來了敲門聲,周寡婦下了樓。

            有什么人急匆匆進了客棧,被她領上了二樓。

            之后是一個房間的門打開,再關上的輕響。

            不多時,向東在暗中對上畫家的視線,那寡婦現在好像不在過道上面,我們出去?賭不賭?

            畫家小心謹慎的拉開門,用這個行動回答了向東,必須賭,他就是死也不要待在那小角落,全身都臟了。

            畫家把門拉出一個縫隙,率先閃身離開房間。

            向東的身高不及畫家,卻要精壯很多,門縫不夠大,他不得不再拉大一些,屏住呼吸出去。

            過道上有微弱的光亮,來自跟后院對應的謝老師那個房間。

            里面有模糊不清的說話聲。

            向東對畫家招招手,他徑自貼近,豎著耳朵偷聽,隱約聽到了什么“云老爺”“朱老爺”。

            鎮上兩大家族當家的來找走商干什么?

            看起來還是舊相識。

            做生意?

            收名字魚,收壽命?

            向東全神貫注的聽著,他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直到腿有些麻了,才有幾個字眼飄入他的耳中。

            “魚”“詛咒”“一甲子”“亂石谷”。

            房里有椅子倒地的響動,夾雜著茶杯被用力砸碎的脆響,里面的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不一會,那些聲響全部戛然而止。

            一陣難掩的死寂之后,向東嗅到了血腥味。

            里面有人死了。

            沒談妥?

            里面有腳步聲往門口靠近,像是二重奏似的,樓下也有走路的聲音,向東趕緊跟畫家從二樓的窗戶那里跳了下去。

            一個落地就跑,一個落地就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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