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原主的腦回路沒人能理解。
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他狼心狗肺白眼狼,所有的一切都是紀戎教導紀戎給的,結果紀戎生前他一副忠心耿耿紀戎說什么聽什么的樣,人一走,還沒一天呢,就迫不及待坐上了老大寶座。
還欺負孤兒寡母,想要紀戎留下的九級劍。
這樣的人,誰敢信任?
直到最后,原主奈何不了護著紀戎妻兒的一眾人,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
而覬覦九級劍的可不光只有他一個。
一些同樣想要九級劍的人在這兩個陣營中各種挑撥離間,最終讓他們原本屬于暗地里的爭斗轉到地上。
應河基地內斗,給了其他基地可乘之機,轉折點在這個一直想要九級劍的基地老大得到了一件九級武器。
只是這件武器不肯承認對方,威力大大下降,這位臉黑的老大受到刺激,更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得到九級劍。
他聯合了其他兩個基地圍剿,還將喪尸引入進了基地,原主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打不過,正好基地內大家都去應敵,他打暈了在外面保護母子二人的十幾個異能者以及大嫂,奪走了留在小孩手里保命的九級劍前去應敵。
結果把敵人打退了,回來一看,紀戎的獨子死了。
被一個普通的喪尸啃食,只剩下了一半身體。
原本“保太子派”的眾人安排的很好,大嫂雖然是比較溫和無害的治愈系,但好歹是五級,也有自保能力,還可以驅趕喪尸。
而紀戎的獨子剛剛覺醒異能,也是火系,一覺醒就是二級,再加上手里的九級劍可以為他供應能量,六級以下喪尸都奈何不了母子二人。
再加上越是亂,他們越不會放松警惕,還派了十幾個異能者在附近保護兩人。
結果誰知道原主就那么出手了呢。
他倒是還記得暈倒的人可能會被喪尸吃,把打暈的人全都扔到了房頂上。
之后也快速將周圍的喪尸清了一遍,這才離去。
誰也不知道那些喪尸怎么進入的按理說被保護最深的地方。
在原主將這孩子周圍的層層保護撤開后,一隊喪尸進入了母子倆的家。
一個八歲的小孩沒了保命和蓄能用的九級劍,怎么可能在獨自一人的情況下憑著剛覺醒的異能去面對危險。
看得出來小孩反抗過,屋內都是火燎的痕跡,地上還有十幾個喪尸的尸體。
這么小的年紀剛覺醒不久就能一個人打死十幾個喪尸,可以看出只要不出意外,未來他一定能成為父親那么強大的異能者。
可他沒有未來了。
他年紀太小了,又只是二級,叔叔伯伯們想著他手里有九級劍提供能量,沒有給他留蓄能用的火系晶核,只給他母親留了他吸收不了的治愈系晶核。
哪怕反抗再怎么強烈,當體內的能量用完,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個溫柔的,讓原主到自家吃飯,給原主縫過衣服的大嫂第一次歇斯底里,抓著原主的衣領要他償命。
原主也懵了。
他想不通,自己只是搶了劍而已,侄子怎么就死了呢?
周圍的喪尸,不是都已經被他殺了嗎?
他不能理解其他人的情感,但看著那個之前還在叫他叔,他看著長大的孩子死的這么凄慘,心底還是升騰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傷。
應河基地保住了。
那個本該受盡寵愛,平安長大成為一個高階異能者的孩子卻死在了這場混亂中。
他的母親傷心過度,吐了口血暈厥過去,再也沒醒過來。
那些老下屬們徹底與原主撕破臉,原主見他們要離開應河基地,索性自己走了。
他成為了末世里罕見的流浪者。
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
原主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么。
他只是想要變強,只是想要那把劍而已啊。
為什么他不該去拿那柄劍,為什么會有喪尸出現在屋內,為什么他們說他對不起大哥,為什么大嫂死前還撐著一口氣想要殺了他,為什么所有人都說他白眼狼。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他的目標就是成為最強者,一路上就不停地挑戰強者。
一次次挑戰,一次次勝利。
等到最終再也沒人能打敗他的時候,目的達成,他罕見的迷茫了。
下一步,應該做什么呢?
原主第一反應是想問大哥,然后想起來大哥死了,嗯,因為不夠強,被喪尸王弄死了。
接著又想問大嫂。
但大嫂也死了,死之前還想弄死他。
侄兒也死了,被喪尸咬死的。
原主實在是找不到人來問,就回了應河基地,找到了大哥的下屬,問他:“我下一步應該做什么?”
對方拎著流星錘就沖了上來:“你害死了大嫂和安安,你該自殺謝罪!!”
他的動作太慢了,原主若有所思的出了基地。
看來他下一步應該替侄兒報仇,也是,他也很想為對方報仇,只是之前忙著提升實力抽不出空。
原主盤了一下邏輯。
喪尸進入應河基地是因為那個基地的人攻打應河,故意把喪尸放進來,他的侄兒這才死的。
所以他應該殺了所有攻打過應河基地的人為對方報仇。
原主本身就強,拿到九級劍后又獨自流浪三年,一路上各種危險不知道遇到多少回,多番歷練下來,他沒去測異能等級,也不知道自己到哪里了,但可以肯定比以前強出太多了。
他一路殺進了敵對基地。
每個攻入過應河的人全都死在他的劍下,那些人問他為什么要殺自己,他就說,為我侄兒報仇。
直到最后,那些人被殺怕了。
為了求原主放過他們,他們說了實話。
當初他們在應河基地有內應,內應看到原主打暈了保護那對母子的人,又搶走九級劍后,在原主走后故意引喪尸進去,為的就是應河基地兩大派系的沖突因為這件事升級割裂。
畢竟基地內斗,最后撿便宜的可不就是別人了嗎?
結果沒想到那孩子一死,最后退出基地的居然是原主,他主動離開,基地照舊運轉,內應的小算盤自然失敗。
都以為這件事結束了。
結果都過了三年了,已經成為第一強者的原主居然殺了回來。
還是為了給他侄兒報仇殺回來。
只讓那些被追殺的人想破口大罵。
你特么有毛病啊。
三年都過去了,他們都快不記得那個孩子是誰了,這個時候上門報仇?
反射弧有這么長嗎??
沒辦法,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原主依舊是面無表情,確定了內應的名字后,挨個把那些人追殺到死,才回了應河基地,捅死對方后抱著九級劍繼續流浪。
他已經成為了第一強者,但仔細想想,好像比起成為強者,他更想要大嫂和侄兒復活。
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想讓他們復活。
原主選擇了一棵樹,閉目沉思。
十天后,第一強者成功把自己餓死了。
直到死,他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只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概是茫然的后悔。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但不知道哪個環節做錯了。
是不該搶劍嗎?
還是不該坐上基地老大的位置。
甚至就連彌補,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彌補。
他以靈魂為代價,希望任務者能改變一切,至少改變他曾導致的一切。
睜開眼時,紀長澤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原主的那種仿佛被隔離在整個世界外的困頓茫然,沉悶無措的情緒在影響著他。
他足足緩了好幾秒才緩過來。
原主的人生,一難盡。
他丟失了情感,偏偏又還剩了一點,他理解不了正常人,又不愛說話,他不說,平時看著又只是沉默寡了一點,沒人知道他是多么的不正常。
紀戎在的時候還能引個好頭,等到紀戎去世,沒了人在前面布置任務,劃下道路,原主自然就跟個脫韁的野馬一樣隨便跑動了。
不知善惡,不辨情感,又是基地內最大的人,沒人敢對他指手畫腳。
最后弄丟了最珍惜的寶物,卻在弄丟三年后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最寶貝的東西。
紀長澤揉了揉眉心,讓自己快速恢復狀態。
他開始查看時間線。
現在的時間線,是紀戎已經去世,原主坐上了老大寶座,他本來就是基地的二把手,身邊跟了不少忠心的追隨者,哪怕擁護“太子”的“老臣”不情愿,打不過原主,也只能認下。
而原主上位后并沒有對紀戎的妻兒有什么優待,還表現出了對九級劍的覬覦,基地里大部分人都已經認定了他就是狼心狗肺。
一直裝作對紀戎忠誠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紀戎一走離開翻臉什么的。
還有人懷疑紀戎的死跟他也有關系,畢竟喪尸王怎么會突然盯上應河基地。
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身后的應河基地,紀戎不會只能硬著頭皮應敵,死前還要自爆留下喪尸王,即將入九級的強者,竟然死的尸骨無存。
看過原主記憶的紀長澤可以證明,這事真不是原主干的。
原主當時還在旁邊幫忙呢,還險些被喪尸王弄死,要不是紀戎救了他一把,怕是就要跟著紀戎一起走了。
紀戎自爆前他就已經昏迷了過去,醒來才知道紀戎自爆與喪尸王同歸于盡的消息。
倒是敵對基地下手的可能性高一些,畢竟這喪尸王來的蹊蹺,紀長澤都不信只是巧合。
但現在的問題是。
因為原主這番“野心披露”的作為,哪怕他的死忠黨,都在暗地里猜測紀戎的死是不是他的手筆。
畢竟他這么能裝。
紀戎在的時候整個基地誰不說他是紀戎身邊最值得信任的人。
結果人剛走,都還沒一天呢,紀長澤就迫不及待上位了,連裝一下悲傷都不裝。
說他不是反派都沒人信。
也怨不得元老們都小心保護紀戎妻兒,原主實在是一臉的“反派嘴臉”,他們這是防著他斬草除根呢。
不光是整個基地,其他基地大概也都是這么認為的。
大哥剛死,紀長澤就不顧舊情,搶了屬于侄兒的位置,這就是事實。
就算紀長澤再怎么舌燦蓮花,攤上這么一個沉默寡的人設,和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可操作空間的環境,都要頭疼。
他盯著底下的喪尸們,眉頭緊鎖。
八百年不露一次頭的系統仿佛察覺到了他的頭疼,悄咪.咪上線:宿主,搞不定了吧?買道具呀?道具解千憂。
紀長澤:不買。
買一個吧,花不了幾個錢的,你攢著這積分又沒用,那不是浪費嗎?
誰說沒用,我攢著就是為了用。
旁邊的年輕人見紀長澤皺著眉一臉的不好惹,小心翼翼湊近:“老大,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紀長澤簡短吐出一個字:“劍。”
年輕人噎住,周圍的屬下們神情也都古怪下來。
知道老大你意在九級劍,但也別這么明晃晃說出來吧。
對名聲不好的啊。
“劍,那是戎哥留給聞安的,老大你要不還是別想了吧,天底下這么多武器呢,總能找到更稱手的,你總想著一把劍多不好啊,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吧。”
紀長澤沒搭理他。
年輕人見怪不怪,繼續勸道:“老大你別這么冷冰冰的不理人嘛,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人,是機器人呢。”
剛說完,就發現面前的黑發少年緩緩移動著眸子,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定住不動。
年輕人:“……老大你你你別生氣,我不是在罵你,我只是隨口說說,隨口隨口,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
“嗯。”
紀長澤收回視線,覺得這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不是人……
對啊,都末世了,誰規定他必須是個人了。
所有人都認定了原主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柄劍。
但如果,他就是那柄劍呢。
很好,紀長澤欣慰的想,今天又是不花積分的節省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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