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潤太虛弱了,強撐著親自揍了一頓繞行冉,臉色都白了不少。
他長的好看,如今一身病氣,看著更文弱了,推開牢房門出去的時候還對著旁邊守著的守衛點點頭,道了聲辛苦。
因為他在基地人氣高,守衛們大多都對安潤很有好感,畢竟他們基地那片足以供應全員的菜地當初就是安潤一個人催生起來的。
等到拉開門,發現里面的繞行冉一臉慘狀,一副要被打死了的樣子,還冷哼了一聲:
“裝什么裝,安隊都沒養好身體,又那么溫柔,能打的多用力,裝出這副可憐樣子給誰看。”
“想騙取同情,做夢去吧!”
真的被打的動彈不得的繞行冉:“……”
他捂著斷了的胳膊,嗚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怎么就選了安潤呢。
那么多人里,他當初怎么就選了安潤呢。
這簡直就是sss級難度啊。
紀長澤也知道了安潤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消息。
比起其他時不時就會去看望安潤的同僚,他顯得冷淡許多,安潤住院后一次都沒去看過。
周隊一開始還怕安潤多想,安潤搖搖頭失笑:“長澤的性子一直都是那樣,正事他不用人提自己就會去做,其他的,他根本想不到。”
“還是小孩子呢。”
他之前一直被關在樹里,無意識間也會感知一下外面發生了什么,醒來后再仔細打聽了一下,心底就大概有了個數。
“繞行冉用我的身份沒少挑撥離間,也許這些話別人說你們不信,但是他用我的身份來說,你們多多少少還是會信一些的。”
“還好沒釀成大禍,他是五柳基地的人,費這么大勁潛入到我們基地來,肯定不光是為了說閑話的,要是長澤真的跟你們鬧翻了,我們應河內訌,五柳就是那個撿漏的。”
周隊也在知道了繞行冉的身份后想過這些,聽到后有些慚愧的低下頭:“是我沒識別出他,還讓他用你的身份在基地里攪風攪雨。”
安潤搖搖頭:“不怪你們,誰能想到,居然還有能徹徹底底從臉到異能都取代別人的異能。”
這種異能實在是太可怕了。
人不是總是一成不變的,會隨著時間出現各種變化,旁人又怎么可能一眼就看的出來?
就算心底有疑慮,不知道有這種異能,也不會往深處想。
安潤簡直不敢想,如果其他人因為信任他而內斗大亂,最終導致應河覆滅,他該如何活在這世上。
“戎哥去世前,一直都把長澤帶在身邊,他年紀小,性子冷,你們沒和他相處過,不了解他也正常,但我和嫂子關系不錯,經常去戎哥家,我能看出來,長澤只是不懂很多事而已。”
“他執著九級劍的事我也聽說了,也許有別的什么原因,但反正絕不是你之前推斷的那樣。”
周隊點點頭:“是,我明白,這些天我也看出來了,他還是個小孩,是我誤會他了。”
看著自責低頭的周隊,安潤在心底嘆息一聲。
如果不是被替代,而是一直清醒的話,他肯定會在分歧產生的第一時間去弄清楚,再兩邊講和。
有他周旋,大家關系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結果蹦出來個繞行冉。
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現在只能慶幸,還好基地里每個人都好好的,還有機會好好相處。
周隊又和繞行冉說了幾句才推門出去,結果到了門口,就看見靜靜站著等的紀長澤。
他嚇了一跳:“老大?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在這站著不進去?”
紀長澤不進去自然是為了方便安潤小課堂繼續上課了。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你說完了嗎?”
周隊懵逼:“說完了啊。”
“嗯。”
少年簡短應了一句,點頭,總結道:“那輪到我了。”
說著,就推門走了進去。
剩下周隊一臉茫然站了一秒才意識到他說的那話是什么意思。
他好笑的摸摸后腦勺。
這是探病又不是買東西,怎么還帶排隊一個一個來的。
真是個小孩。
里面,紀長澤進去后徑直坐在了床邊椅子上。
他看向安潤。
安潤看向他。
他輕輕眨了一下眼。
安潤輕輕眨了一下眼。
一分鐘后,安潤先敗下陣來,無奈笑道:“我輸了,比耐力比不過你。”
紀長澤點出:“你一次沒贏過。”
“叫我過來有什么事。”
他來了病床前也不問一下病號身體好點沒,安潤也不在意,將放在桌子上的本子拿了過來遞給面前少年:
“我讓周隊調了繞行冉管理糧倉期間的賬本,比對出了一些問題,還有物資管理,少了兩箱罐頭,應該是被他偷偷運到五柳了。”
“繞行冉,我見過他了,能伸能縮,但底子不穩,殺了有點可惜,可以用他來對付五柳老大。”
從紀長澤臉上看不出他對這個提議的看法。
黑衣少年只是淡淡說:“不用他,我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五柳。”
安潤看著他冷硬的表情,揉了揉眉心。
“長澤,你不能總一個人扛在前面。”
“我聽周隊說了,你之前還想一個人去鶴城跟五柳基地,抓那些變異動物回來的時候也是一個人,以前出任務,你喜歡一個人也沒什么,但剛剛我說的那些,那是全基地的事。
你是能力強,但你才十五,如果你一個人扛了,那還要我們這些隊長做什么?”
少年卻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是老大,這些就是要我來做。”
“對,你是老大,但你不是鐵打的,你撐不住的。”
紀長澤抬眼看他,目光堅定:“我是鐵打的。”
安潤一時失笑。
“放松點,應河沒那么弱,他不需要你犧牲自己去保護,這幾個月你一直在帶隊是不是?明天放個假,連軸轉幾個月沒休息一天,你就算是鐵打的你也撐不住啊,戎哥要是知道,肯定要罵你。”
紀長澤:“我是老大,大哥說,老大要負責整個基地,他知道了也不會罵我。”
安潤神情一頓,低頭揉了揉眼,將那點突然冒出的淚意酸澀藏了下去。
他招招手,示意少年上前。
紀長澤沒半點遲疑的起身走了過去,然后就被安潤抱住了。
安潤是個和繞行冉完全不一樣的人,這點從同樣一張臉,繞行冉只是看著溫柔,安潤卻是骨子里就散發著溫潤就能分辨出來。
“長澤,你負擔了太多不屬于你這個年齡該負擔的東西了,別這么辛苦,好嗎?”
少年微微動了動身子,想要掙出來。
安潤卻把他抱得更緊:“你大哥跟我說過,說你需要人一直看著,還說還好你們年齡相差不大,他能一直照顧你,他肯定沒想過,你還能照顧好自己。”
“但是你才十五歲,這種每天高壓工作,早出晚歸的不適合你,一些不太緊要的東西,或者太危險的,讓我們分擔一些好嗎?”
少年從他的懷抱中出來。
“我不覺得累。”
安潤見他還嘴硬,搖頭:“怎么可能不累,每天那么多事要你去做。”
紀長澤:“我是鐵打的。”
安潤有些小驚異的看向面前人,眼底還含著一絲驚喜:“幾個月不見,你都會開玩笑啦?”
見他一臉“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少年抿抿唇,仿佛不太理解他為什么要這副樣子。
“你還有事嗎?”
“有,我有個計劃,你來看看怎么樣。”
安潤又拿下來一個本子。
“我問過繞行冉了,鳥蛋沒催熟的時候,五柳老大可以感觸到鳥蛋狀態,但要是催熟了,哪怕是吐出來他那邊也感受不到,所以五柳應該還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
五柳對應河有覬覦,反過來,如果五柳也納入應河,對我們來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如果直接強攻,可能會出現損傷,我有個靈感……”
紀長澤翻完了這個本子。
安潤字跡很不錯,當初繞行冉吐血熬夜練習了好久才練的能寫點日常相似字。
他在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準備的計劃都布置好了。
如果要來簡略解釋一下的話,就是既然五柳的那些強者八成都是取代了別人的身份和異能,那還不如他們這邊也派個臥底去。
臥底一次性逼出那些“強者”肚子里的鳥蛋,從繞行冉那得來的情報,五柳老大一年只能生四顆鳥蛋,兩顆杜鵑蛋,兩顆雀蛋。
他初期為了摸索清楚這個異能,浪費了幾顆出去。
十年下來,除去之前實驗用的,都用的差不多了。
當他有了鳥蛋后,會盛情邀請一些名聲在外的異能者去基地做客,不動聲色的取血,騙對方吃下鳥蛋,再催熟。
于是,這些被邀請來的“強者”就順理成章的在五柳基地游玩一番后決定加入基地。
五柳老大也怕露餡,找的強者大多都是一些沒有家庭的,就算是一部分有家庭,為了避免暴露,也會讓扮演者另外找伴侶,演繹個變心。
他們的家人也只能傷心離去。
外面從未聽說過有這種異能,就算是親近的人覺得強者變化太大,但人心易變,末世后變心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也沒引起什么懷疑。
這也就營造出了從外界看來,五柳基地實力強盛,強者如云,但實際上卻都是繡花枕頭,偷來的實力,到底是不如自己修上來的好。
安潤說:“雖然他們肯定是發揮不出那一身異能的,但是蟻多咬死象,我們還是別再產生什么不必要犧牲了,就直接內部攻破,讓他們打回原形,我就不相信他們老大還能再一次性下二十幾個蛋出來。”
紀長澤聽他這個表述方式,整的好像五柳老大是只會下蛋的老公雞一樣。
他面上沒露出什么神色,只靜靜點頭表示贊同。
“繞行冉這人是個混蛋,他弟也不遑多讓,但是這倆人有個優點,就是他們都很在乎對方,捏住了繞行會,就能捏住繞行冉,同理,捏住了繞行冉,就也捏住了繞行會。”
“這個事,讓繞行會去辦,本來基地就答應了五柳煤礦交換繞行會,他回去理由正當,只要告訴他,辦好了事就會饒繞行冉一命,他會好好辦的。”
聽懂了安潤的意思,少年微微皺眉。
他略有些遲疑的抬眼:“那個廢物?”
“就是因為是廢物,所以沒人會去警惕他。”
安潤倒是對這個計劃很有信心。
主要是,就算繞行會辦不成,他們也不虧,反正真刀實槍干起來,五柳也打不過應河。
既然有這樣一條可以不死傷人就能拿下另一個基地的法子,當然要試試了,試試又不會掉塊肉。
這也算是繞行冉給安潤的靈感。
哪怕是末世,也很少有人會去懷疑自己人。
尤其是繞行會這種肚子里有個沒催熟蛋的自己人。
五柳老大那個能力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利自然是能把所有“培養”出來的“強者”牢牢地捏在手心里,弊卻也是因此而出。
正是因為太自信自己隨便抬抬手就能毀掉屬下的一切,所以他反而對著屬下會更加沒有戒備。
畢竟自己只要心里一想就能讓那些“強者”重新變回廢人,能對對方有警惕心才怪了。
紀長澤想了想,覺得安潤這個方法的確是不錯。
能不傷一兵一卒當然最好。
他點頭應允:“好。”
安潤也猜到了他會答應。
只是提道:“可惜繞行會是個廢物,繞行冉離開五柳太久,我們不太清楚五柳現在的狀況,要是知道的話,把握應該能更大一些。”
紀長澤也覺得。
還有一點,他們要是攻打五柳,其他基地多多少少會有點唇亡齒寒。
畢竟應河本來就實力強,之前大家雖然忌憚,但應河始終安居在自己的基地,沒有出去擴張一下的意思。
要是突然把五柳吞了,他們難免會害怕一點,擔心下一個要輪到自己。
但要是應河抓住五柳的把柄就不一樣了。
找個借口,出師也更加有理由。
按理說繞行冉是個臥底這個理由可以用,但要是五柳老大直接甩鍋給繞行冉,干脆利落道歉認錯送人。
那應河再打,就顯得不大好。
別人怎么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看完了心里嘀咕完了,會不會聯手來抵制應河。
紀長澤心底正盤算著,安潤已經先開口了:“要是五柳老大這個時候做了什么壞事就好了。”
那話怎么說的來著。
你要是壞人,打死你也活該。
人家只會覺得你事出有因拍手慶賀。
紀長澤眼睛微微亮了亮:“劍。”
安潤疑惑:“什么?”
“他搶了一把九級劍。”
“什么????”
安潤差點沒從床上蹦起來:“他把我們的九級劍搶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搶的??沒傷到人吧??聞安嚇到了沒??”
紀長澤一字一句解說了一下,在樹里面呆了幾個月,小道消息不是很靈通的安潤這才知道,居然又出現了一把九級劍。
而且這柄劍還會擇主。
哪怕被強搶去了,也不肯認五柳老大做主人。
想想其實邏輯還挺通順的,別的武器也就算了,劍啊刀啊之類的都是要正面迎戰的,五柳老大雖然手底下一群“強者”,但他本人是個戰五渣,只會下蛋。
而且性子還慫,只會躲在后面讓別人保護自己,那柄劍如果真的有靈,不愿意跟著這么窩囊的主人也很正常。
“真是越來越玄幻了,我才昏迷了幾個月,武器居然都可以擇主了。”
安潤頗有些感慨:“世界真奇妙。”
紀長澤看了一眼安潤,想,奇妙的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