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幾秒尷尬。
余兮兮略遲疑,接著清了清嗓子,說出毫無新意的幾個字來,“剛才的事……又要謝謝你了。”
這話不順耳,秦崢勾唇,眼底沒笑意:“又打算請我吃飯?”
“……”余兮兮想起那份三十五的快餐,一時無語,不知說什么好了。
他食指點煙灰,視線在她身上露骨打量,片刻,一勾唇,眸光不善:“深更半夜一個人在外面晃,膽子挺大的。”
這語氣,自然沉肅冷漠,但字里行間又像流露出其它情緒。余兮兮聽了,沒多思考,只說:“不是。還有個朋友,她買東西去了。”頓了下,略略小聲,爭辯性地補充:“而且現在才十點鐘,哪兒深更半夜了嘛。”
秦崢瞇了下眼,“什么時候算‘深更半夜’?”
余兮兮當真想了想,說:“我覺得,起碼凌晨之后吧。”
他輕嗤,“你這日子倒過得明白。”
“……”這話不由衷,語氣明顯是反諷。余兮兮咬了咬腮肉,想回嘴又忍下來,悶悶不做聲。
那頭的周易總算買好了東西回來,戲已落幕,她完全在狀況之外。遠遠望,見余兮兮身前站個人,背影高大,脊梁挺拔,一雙腿結實修長,惹人注目。
周易皺眉,走近一看,眼底頓時浮現驚訝,不自然地打聲招呼:“秦營長。”
秦崢略點頭,兩指夾煙,視線又看向余兮兮。
他說:“有空不?”
她狐疑,“現在?”
“嗯。”
“……有吧。”
秦崢抽了口煙,語氣冷淡地撂下句話,“跟我過來。”然后轉身就走。
余兮兮滿腦子問號,并未立刻跟上,又聽旁邊周易聲音壓低,道:“怎么回事兒?你叫秦崢來的?”
她甩回一記白眼:“你覺得可能么?”
“那……”
余兮兮瞄一眼她手上的水和酸奶,打斷道:“你買個水怎么買那么久?”
“我肚子疼,去了趟廁所。”周易應著,又追問:“剛才怎么了?發生什么事?”
余兮兮張唇正要說話,側目卻看見那高大人影動作稍頓,站定,回了下眸,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呼吸一滯,煩躁地擺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去大路口等著,我直接把車開過來。”說完咬咬牙,快步追上去。
秦崢這邊的場子是一家小酒館,主賣鹵味,消費水平中等。門口位置的幾桌全是附近工地的現場人員,打赤膊,吹瓶子,抄一口方,呼呼喝喝地劃酒拳,吵鬧無比。
空氣里,酒精味,腌鹵味交織。
他不緊不慢地走進去,余光一掃,身邊的姑娘眉微蹙,纖細白嫩的左手抬到鼻頭處,來回扇兩下,明顯排斥。
秦崢說,“在這兒等著。”隨后插著褲兜進門,往左拐,上二樓去了。
余兮兮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好退回街邊,漫無目的地等候。
片刻功夫,那人去而復返。
她回頭,看見他手里多了樣東西。
“這什么?”
秦崢不答話,下巴微抬,示意她往停車的居民區走。
兩人同行,一路安靜。
酒館到停車的居民區有條近路,穿巷道,能省不少腳程,但太僻靜,一盞老路燈孤零零掛頭頂,拉長一高一矮兩道影子。
余兮兮心里有點發毛,就在她忍不住想說話的前一刻,身旁的人開口了,沒什么語氣:“拿著。”
她轉頭,眸垂低;那只手色澤古銅,虎口處結厚繭,看上去,修長又粗糙,是一種毫不精細的力量美。
食指中關節和拇指指腹間,夾著個牛皮紙信封。
她遲疑地接過來,拿出里面的紙,抖開一看,標題上赫然三個字,筆鋒銀鉤鐵劃,蒼勁有力:介紹信。
余兮兮瞠目,匆匆掃完全文,猛抬頭,支吾,“你怎么會知道……”
秦崢說,“我問過基地的哨兵。”
“……”
她心頭一沉,靜片刻,把信裝回信封,退還給他:“無功不受祿。”這個人情太大,還起來有難度,所以只能拒絕。
周圍很靜,路燈的光根本不足抵擋黑暗。
秦崢手指彈玩打火機的金屬帽蓋兒,“叮叮”脆響,面容模糊,看不清表情。
見他不接,余兮兮只好清了下嗓子,又道,“秦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封信我真不能要。”
“給個理由。”那人道。
余兮兮語塞,一時沒想好說辭。
她不說,他卻能猜到原因,挑眉:“怕欠債太多?”
“……”
黑暗最能催發人的恐懼。這嗓音低沉語氣玩味,她心尖一顫,吸口氣,強穩著喉嚨道:“這事和你沒什么關系,不用麻煩你。而且我也不想再欠你情。”
秦崢勾了下嘴角,“那簡單。”
余兮兮一愣,來不及反應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一股大力便把她整個抵在了墻上。
天旋地轉。
她呼吸一滯,瞪大眼,鼻息充斥男性荷爾蒙的濃烈氣味。
他手臂橫過她纖細腰身,低頭看她,似笑非笑,唇與唇的距離不過兩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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