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柔婉的嗓音傳出,和他一樣平靜,“嗯,也該回去了。”頓了下,半晌才接著說話,換副松快語調:“所以,我們今晚約個會吧,吃飯看電影什么的……好不好?”
“好。”
“……那你等忙完了來找我?”
“不用等。”
“……”余兮兮眸光微閃。
秦崢說:“我現在就來。”
說著,人已經走到了辦公室外,高大背影短短幾秒便消失在樓梯口。
余兮兮自幼過慣了奢侈生活,照她以往的消費,一頓飯吃五位數以下就算節約。但今非昔比,離家出走后,她租房子,吃外賣,擠地鐵,每天都是最普通的生活,久而久之,揮金如土的習慣已不復存在。
所以今晚,她和秦崢約會就在住處附近的萬達——一二樓商鋪,三樓四樓賣吃的,五樓便是一家電影院,很便利。
傍晚六點左右,天擦黑,整個云城各處都賭得水泄不通,他們錯開了晚高峰,此時已平平穩穩把車開進停車場。下了車,兩人坐電梯直接到三樓。
秦崢對吃的沒講究,晚餐全交給余兮兮決定。可那小女人糾結得很,在三樓看一圈兒,又跑四樓看一圈兒,最后小手牽著他又回到三樓。如是往復,二十分鐘過去,他已被她拖著瞎逛幾回合。
秦崢不耐煩,最后把她摁懷里,直接拎進了一間中餐館子。
半小時后,菜上齊了,都秦崢點的:一份涼拌跑山雞,一份火鍋魚,一份水煮牛肉和一些素菜。
余兮兮噘嘴,忍不住小聲咕噥:“好不容易約次會,結果居然來吃這個……你到底是有多窮呀。”
對面,秦崢夾菜的動作驟然頓住,掀眼皮,直勾勾盯著她看,“我窮?”
隨后便看見那女人抬起頭,晶亮的大眼溜圓,呆了呆,趕忙擺手:“哦不不,你別多想啊,我沒有看不起你窮的意思。”說著稍頓,十分認真地補充:“你放心,我從來沒把經濟能力當擇偶條件,所以不會嫌棄你。”
她白皙小臉上表情認真,又是副正經八百的語氣,怎么看都有點兒好笑。
秦崢極淡地笑了,“是么。”
“是啊。”
他垂眸夾了塊牛肉,略點頭,沒什么語氣地說了幾個字:“那真謝你了。”
她正色:“不客氣。你是解放軍,你窮都窮得光榮。”
“……”他他媽哪兒窮了。
吃完飯后出來一看,時間已接近八點,兩人到五樓影院看了看,沒余兮兮感興趣的片子,于是,原定的看電影變成飯后散步。
風柔柔地吹,周圍霓虹旖旎,不時響起汽車鳴笛聲。
他們十指交扣,就沿著一條大道筆直向前,安靜的,沉默的,誰都不說話。彼此掌心傳來溫度,交融在一起,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前方有轉角,左手邊開了間婚紗店。店面很大,裝潢奢麗,櫥窗里擺著成排禮服,純潔忠貞的白,款式各樣,在夜色的映襯下愈發醒目。
余兮兮目光移過去,眼睛一亮,被左數第三件吸引。
秦崢側目看了眼,問:“喜歡?”
她回過頭,笑笑,“那件挺別致的。”
“喜歡就買下來。”他語氣很淡,“我送你。”
“……”余兮兮無語,“我又不嫁人,買什么婚紗。”
說完,下一瞬便明顯感覺男人有力的手指收得更緊,她手在他掌中,被包裹得完全看不見。
她微怔,像是反應過來了什么,頓覺一道雷在腦仁兒里炸了開,把所有思緒絞成一鍋漿糊。掌心汗濕了,黏黏膩膩,把她心情暴露無遺。
秦崢低眸盯著她,目光極深,良久一勾唇,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沒說,你至于這么緊張?”
“……”余兮兮臉微紅,用力咳嗽一聲,“誰、誰緊張!”
“期待什么呢。”
“……誰期待!”
他伸手摸她臉,粗糙的指肚來回撫摩,半是試探,半是認真:“你想嫁給我?”
余兮兮歪頭躲開,被踩了尾巴似的,臉蛋兒通紅:“不啊,一點兒也不!”
幾秒安靜。
未幾,秦崢半瞇眼,舌尖在腮肉上滾了一圈兒,捏住她下巴軟肉,曖昧地揉,嗓音低低沉沉:“怎么,爽完就提上褲子不認人了?”
“…………”
她無語,淡淡翻了個白眼,壓根不想理他。
繼續往前走段路,不知不覺便到了雙江亭,夜幕下,一座古亭屹立路邊,亭檐墜宮燈,遠望煌煌如畫。
余兮兮抬手指那亭子,扭頭問秦崢:“知道雙江亭的傳說么?”
男人盯著她,安靜不做聲,視線中,燈火在那側顏輪廓上鑲起一層極淡的光,姑娘眼眸晶亮,如墜繁星。
她嘲笑,“真不像個本地人。”清清嗓子接著說:“小時候聽大人說,年輕情侶如果一起去過雙江亭,就會白頭到老。知道為什么嗎?”
他淡淡搖頭。
余兮兮嗤:“因為天上神仙也分地盤兒啊,這亭是月老罩的。”
秦崢:“……”
正說著話,耳畔忽然傳來怪異聲響。余兮兮詫異,細細一聽,發現是哭聲,森森的,有女人也有孩子。大晚上的冷風一吹,教人毛骨悚然。
她無意識地看兩邊,“好像,有誰在哭?”
秦崢擰眉,片刻,黑眸掃向古亭左側,沉聲道:“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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