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提前跟你說過么?”
“沒有。”
謝醫生抬頭,鏡片背后的眸子里略過一絲詫異,旋即笑笑:“姑娘家一個人跑這么遠來探親,不容易啊。”說著,拿起耳溫槍給余兮兮測了個體溫,端詳須臾,道:“三十九度二,算高燒了……什么時候開始發燒的?”
“……”余兮兮沒搭腔,乖乖巧巧地窩秦崢懷里,懨懨的,垂著眼簾雙眸無神,明顯精神不佳。
秦崢低頭,貼近她,貼耳柔聲重復了一遍:“乖一點。跟醫生說,什么時候開始發燒的。”
她呆呆的,愣半晌才搖搖腦袋,很困惑的樣子:“……我不知道。”
軍醫聽后皺眉,收起筆,轉頭吩咐一旁的張鳳霞護士長,說:“病人情況不太好,需要輸液退燒。去安排床位。”
“好。”護士長轉身離去。
秦崢問軍醫:“她大概什么時候能好?”
謝醫生道:“看癥狀應該只是普通的細菌性感冒。輸液見效快,燒應該很快就能退下來,你不用太擔心。”說完起身,去里間拿藥去了。
余兮兮此時暈暈乎乎的,神思混沌,完全在狀況之外。眼睛能看見兩人的嘴在動,想知道他們說什么,腦袋卻怎么也反應不過來,不由眨眨眼,伸手,指尖兒輕輕去撓橫過她小腰的手臂,“秦崢……”
這嗓音又嬌又軟,微微啞,跟小貓叫似的。
男人看向她,冷眸中的目光不自覺就柔了下來,“怎么?”
她迷迷糊糊,扭頭左右看看,像是緊張:“是要……要給我打針嗎?”然后不等他答話便撅起嘴,柔柔地跟他撒嬌:“人家怕疼,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打針呢?”
秦崢好笑,堅硬下頷蹭蹭她的臉蛋兒,嗤道:“你多大了,嗯?二十幾歲還怕打針,給我丟人。”
余兮兮一雙迷離大眼望著他,咬唇瓣,可憐巴巴:“可我就是不想打針呀。”
他逗她,語氣淡漠:“你說不打就不打?不行。”
話說完,那女人小臉一垮,癟癟嘴,眸子里登時便浮起層晶瑩水汽,瞬間就又要哭了。
“……”真他媽服。
秦崢無語,臂彎下勁兒給她往上一摟,狠狠吻她粉嫩嫩的嘴,咬牙:“哭哭哭。小東西,就知道怎么讓老子心疼。”
余兮兮輸液的床位安排在一樓,單間單人房,干凈整潔,內部還配有獨立的衛生間。
秦崢弓腰把她放床上,可剛要起身,那女人便又開始鬧騰,小手勾摟他脖子,緊緊的,怎么也扒不動。他沒轍,看出這姑娘無論喝醉還是生病都是個小無賴,只能還是把她抱起,放腿上,耐著性子又親又吻,好一陣兒功夫才把她哄到床上躺好。
“你不可以走,要守著我呢。”她纖細的指尖勾勾他衣擺,小聲道。
“事兒多。”他嘴里不是好話,卻俯下身,溫柔親吻她眉心眼角,“輸液了,不許亂動。”
兩人一個撒嬌一個寵溺,親昵得旁若無人,邊兒上的年輕護士一不留神兒就看完全部,忍不住抿嘴笑,一邊掛吊瓶一邊打量病床上的姑娘,由衷感嘆:“秦營長,您夫人長得真好看,白皮膚大眼睛,和您特般配。”
部隊醫院不面向社會招人,護士幾乎都是醫學護理方面能力突出的女兵,有軍籍,上過訓練場。和城市里嬌滴滴的女孩兒不同,她們吃苦耐勞,能扛得住日曬雨淋,白皙柔嫩的皮膚也在年復一年中變成了小麥色,變得粗糙。
秦崢略勾唇,極淡地笑了下。
那頭護士長已經給余兮兮的手背消完毒,膚色太白的緣故,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她旋開針頭,對準,迅速扎進去。
手法嫻熟,疼痛只短短瞬間,余兮兮幾乎沒什么反應。
藥物有安神效用。
不多時,她沉沉睡去,淡粉色的小臉陷進柔軟的黑發和枕頭里。
秦崢安靜坐在床邊,護士長收拾完東西后回過頭,蹙眉,壓著嗓子道:“秦營長,你這身上又是泥又是雨的,干脆先回宿舍換件兒衣裳?”
男人的臉色和語氣都很淡,“沒事兒。”
年輕護士也接話,“您今天帶隊野外實戰訓練,累一天了,還是回去休息會兒吧。您夫人這兒有我們呢。”
他說:“不用。你們歇著去吧。”
兩人見狀相視一眼,也不好再說什么,轉過身,拿著東西出去了。
腳步聲漸遠,最終徹底消失。
秦崢垂眸,大掌捏住她纖軟的小手揉了揉,嗓音低低沉沉,自嘲似的笑,“敢走么,醒了要看不見我不得哭死。”嘀咕句,“真是個小祖宗。”
不知是藥物原因還是其它,余兮兮這一覺睡得極好,甜甜沉沉,半個夢也沒做。
她閉著眼,皺著眉,仍覺得有點暈。隱隱約約想起來,自己從基地出來后,神思恍惚頭痛欲裂,想起前一晚和余衛國的爭執,想起那記打在她心上的耳光,想起陳梳端莊清貴卻無比令她惡心的臉……
然后又忽然想起,秦崢走之前對她說,“如果可能,我把命交到你手上”。
那一刻,她像在孤獨黑夜里看見了一道光。
想見他的沖動猛然便蓋過了所有,包括病痛,包括理智。
她按照之前查找的路線前行,火車倒大巴,大巴倒的士,忍病顛簸整天,十點不到出發,將近傍晚才看到石川峽的影兒。可縣城還是太大,她沒有具體地址,到了也只能靠一張嘴問,輾轉打聽,終于在一個好心大爺的指引下趕到駐地。
之后的事,記憶卻都模糊了……
忽的,有人啄吻她的唇,低沉微啞的嗓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仿佛緊貼著她白嫩的耳垂:“醒了?頭還疼不疼?”
“……”眼皮沉重,余兮兮掀得吃力,試著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被裹在一副火熱堅硬的胸膛里,暖得幾乎滾燙。
她微微呆愣。看見頭頂上方是一副棱角分明的下頷,堅硬,粗糙,帶著些許性感的胡茬,陽剛味兒十足。
幾秒后,下頷的主人低頭,粗糙修長的手指捏她臉蛋兒,黑眸隱含笑意,“不認識了?”
“……你……”余兮兮瞪眼,視線往下掃一圈兒,驀的臉通紅:“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大清早就耍流氓嗎!”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