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時代,人足不出戶,刷刷手機就能曉得天下事。朋友圈發完之后,兩小時不到,余兮兮已經公證結婚的消息便在各個群里傳遍,從民政局回家,一路她的消息提示音幾乎沒停過,點開一看,內容無外乎三種:
真誠向她賀喜的;賀喜并花癡秦崢長得帥的;賀完喜又旁敲側擊打聽秦崢身份的。
余兮兮嘴角噙著一抹笑,盤腿坐沙發上,從中挑選出些關系不錯的朋友來回復,手指動作飛快,纖細指尖兒敲得屏幕噠噠響。
幾分鐘后,一個熟悉的頭像調到了所有對話的最上方。
她眸光微閃,戳了進去。
對話框頂部是備注,長長的一串兒,寫著“親愛的周易易”,消息的內容十分簡短,只有三個字和一個表情包:領證啦?嚇到吃手手.jpg
余兮兮抿嘴笑,敲字:對呀,剛領完就發朋友圈兒了。
周易:領證這么重要的事都不提前告訴我。兮兮,你不在乎我了。
余兮兮咬了咬唇,打字的速度稍稍變慢,回復:怎么會親親。我和他也是昨晚才決定的,連戶口本兒都是今天才回家拿的,你不要生氣。
周易回得倒是飛快:你傻嗎,跟你開玩笑都聽不出來。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再見再見。
“……”
余兮兮靜默,半刻不知怎么回話。
這些字句打趣戲謔,的確怎么看都是玩笑,她了解周易,也知道周易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心眼兒。照理說,自己怎么都不應該多想才對。
捏著手機,余兮兮的眉頭無意識便擰起一個結,思緒混亂,有點兒困頓,又有點兒迷茫是從什么時候起,她和周易的相處開始小心翼翼,開始思量每句話該講不該講?
這些變化來得悄無聲息,但她心思敏感,仍舊能真真切切地感受。
為什么?余兮兮在心里問自己。
兩個人近來的聯系太少,生疏了?還是……
沒由來的,她腦中畫面如走馬燈一般飛逝閃過,最后停留在小超動手術的那天晚上:電梯門開,裝扮成醫院護工的殺手站在里頭,口罩擋去大半張臉,陰沉沉的,眸光兇狠;而那殺手身旁,是拿著一沓繳費單的周易。
真的只是巧合?
可如果不是巧合,又會是什么?
余兮兮合上眼,指尖無知覺地敲點下巴,皺緊眉頭,苦思半晌卻得不出任何結果。就在這時,掌心里的手機響起鈴聲,突兀又尖銳,她猛地回神,甩了甩頭,不愿繼續深思。
垂眸,是周易打來的微信語音。
余兮兮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接起,笑笑說:“怎么了呀?”
那一頭,周易的語調仍舊松快閑淡,和平常沒有絲毫分別。她也笑,“沒什么,就是看你半天沒回消息,以為你真想多了。打過來跟你解釋解釋。”
“誒,我像那么缺心眼兒的人么?”
“看你說的。”周易嗤,“你還用像么?你本來就是。”
余兮兮風輕云淡地嘆了口氣,涼涼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拉黑吧,從今往后漂流瓶聯系。”
“好,漂流瓶聯系。”
笑鬧著鬼扯完,兩個人同時沉默,然后又同時噴笑出聲兒,周易無奈:“永遠沒心沒肺沒個正經,小姐,您都嫁為人婦了,到底什么時候能長大?”
余兮兮心頭的陰霾也一掃而光,“看心情嘍。”
周易頓了下,接著又道:“哦對了,明晚的同學會你去不去?”
余兮兮微微怔楞,“同學會?”換另一只手拿電話,“什么同學會?”
周易詫異:“你沒看大學的班群么?班長張偉航組織的。”
“咱們班畢業之后基本上互不聯系,怎么忽然要開同學會呀?”
“你還記得程龍么?”
“……成龍?那個演電影的?”
周易那頭足安靜了十來秒,然后低斥:“電影你大爺。是我們學院的院長,兼我們動醫三班的班主任,禾呈那個程!”
“哦哦哦。”余兮兮拍了拍腦門兒,想起來了,連忙點著頭說,“隔壁老程啊,記得。他怎么了嗎?”
周易嘆了口氣,語氣里多了幾絲凝重:“程院長住院了,聽說診斷出來是膀胱癌,不知道早期還是晚期。班長就想組織大家伙去看看他,順便就搞個同學會,晚上吃吃飯唱唱歌什么的。”
“原來是這樣。”
“所以你要不要去?”
余兮兮思考片刻,沉吟道:“當然得去。大學那會兒,程院長對我一直都挺照顧的,現在他生病,就算班長不組織,我也應該去看看他。”
“那我在群里幫你報個名。”
“行。”隨后便掛斷語音。
余兮兮若有所思,邊端著杯子喝咖啡邊往臥室走,探首一瞧,門開著,秦崢正在里頭換衣服。他背對門,兩手勾住襯衣下擺,往上一扒,大片古銅色的背肌便展露無遺,疤痕交錯,緊碩修勁。
部隊上練出來的身板兒,吃過子彈挨過刀,哪哪有勁兒,不是健身房那些健美先生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