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顯笑著問:“你說那個是哪個?”
溫玉睨他一眼,嘴唇開合,溫溫軟軟說:“我說叼你老母。”
一句臟話被世人來來回回罵罵咧咧說過無數遍,而今回轉在她唇齒間,卻有不同滋味。
陸顯被她這一句逗樂,高聲笑,笑到胸腔震動。
“叼你老母。”仿佛是在回味,溫玉的嘴角隨之上揚,他與她目光碰撞,雙雙都在對方眼里讀出另一個不從規則不服管教肆無忌憚的自己。如同荒原中兩只孤獨的獸相遇,細細嗅聞,尋找同類氣息。
“神經病。”
“你才是神經病。”
溫玉正在實踐神經病病癥,她轉過身,跨過圍欄,雙腿懸空,面對三百尺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安安靜靜坐下。
陸顯被她嚇得面容緊繃,嘴里罵,“你發神經啊,要跳樓?馬上就有人幫你報警。”
“你放心,沒人會發現。你自己想,每日走在永華道,十米寬的街,樓牌伸出蓋住頭頂,三百尺高樓擋住光,誰有空抬頭看,看得你脖頸翻轉也看不見天。沉悶無聊,一日復一日。我不過坐在高處抽一支煙,也值得你驚成這樣?”
“我本來以為自己夠神經,沒想到遇到個比我更瘋的。”他伸長手,繞過她細小的腰,講她從圍欄上抬下來,扔在地上,扔給天臺臟兮兮地板。
今夜會不會下雨?臺風會不會提前來?天上有幾顆星?腳下有幾幢樓?火車從腦子里轟隆隆碾過,越緊張越是亂糟糟一片。
溫玉站起來,理了理裙擺說:“你今晚有事。”
陸顯瞪她,“跟你多說兩句話,還真把自己當大師了?伊莎貝拉。”
溫玉勾了勾唇,眼眸清亮,一只咬中獵物的小狐貍,狡黠奸猾,“要去砍人還是搶劫呀大佬?”
“你他*媽知道個屁!”他這一下被刺得面緋紅,橫眉怒目,兇相畢現。
可惜對手絲毫不懼。
“噢,那多半是去砍人。對手難纏,恐怕有去無回,所以才話多事多,居然發神經來天臺等我一個陌生人。”她猜人心事,七成準,家中有各路神仙,實難伺候,察觀色成她生存本能。“你想要交代什么?同我說你叫陸顯,江東陸遜的陸,高官顯爵的顯,從哪里來,要到那里去,何年何月出生,父是誰母是誰,今時今日曾混過紅港,免得被人扔去填海,沒人收尸,有沒有陸顯這個人都無人知。”
溫玉將手中煙摁滅在水泥墻面上,嬌嬌小小模樣,還未及陸顯肩膀,站他身后,便即刻被他寬厚身影湮沒,瞬時消弭。
陸顯一時不,手肘撐住圍欄,頎長身軀斜靠在墻面,寒星似的眼亮得驚人,懶懶望向溫玉,隨意牽了簽嘴角,似笑非笑,玩味至極,忽而問:“你今年多大?”
“十六。”片刻又補充,“年底十七。”顯然稚氣,不愿旁人因年齡而輕視。
“十年。”陸顯感嘆。站直身體,深黑色t恤衫被粗壯厚實的肌肉繃得緊緊,一雙腿長而直,街邊三十塊一條的破爛牛仔褲也能穿出一身桀驁風流。他伸手胡亂揉了揉她發頂,再從口袋里掏出三十五塊半鈔票,塞到她手里,“你欠我三十五塊半。”
不等她拒絕,抬腳繞過溫玉就要抽身離去,走時兩指并攏,在空中虛指,“伊莎貝拉…………”似警告,又似低吟。
作者有話要說:又開始寫這種妖里妖氣的文。。。。
誰想到我是個再正經不過的姑娘呢?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