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
原來她也有想。
——張陸讓
夜色濃稠如墨,點點繁星點綴其上。
房間里,空調的運作聲在此靜謐中顯得格外響亮。
床邊的鬧鐘,秒針轉動著,發出噠噠的聲響。
夢魘將他困住,怎么都掙脫不開。
夢境里的人的話,像是摻了毒.藥的針,一根一根的戳在他的心上。
毒.藥一寸一寸的化開,深入骨髓,疼的他連氣都喘不過來。
——“早知道有阿禮,我就不生你了。”
那一瞬,疼痛到了一個極端。
張陸讓猛地被驚醒,感受到背后一片汗涔涔。
他坐在床上,平復著心情,調整混亂的呼吸。
張陸讓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起身,準備下樓倒杯水喝。
床旁邊的酥酥被張陸讓的動靜吵醒,爬了起來,跟在他的后面。
路過林茂房間的時候,發現他房間里的燈還大亮著。
張陸讓猶豫了下,敲了敲他的門。
很快,里頭傳來了林茂略帶沙啞的聲音。
“進來吧。”
張陸讓打開門,走了進去。
他坐到林茂面前的椅子上,思考著怎么開口。
下一秒,林茂把面前的文件夾合上,輕聲道:“你媽給我打電話了。”
張陸讓的臉上沒帶什么情緒,眉眼垂了下來。
他的脊梁挺直僵硬,看上去有些倔。
嘴唇繃成一條線,緊的沒血色。
林茂嘆息了聲,說:“志愿改回來就好。”
“舅舅。”張陸讓的心里像是堵了口氣,悶的難受,“我以后不想回b市了,放假了也不想回去。”
聞,林茂拿水杯的動作一頓。
他轉過頭,靜靜的看著張陸讓。
注意到張陸讓的表情,林茂終是軟下心。
“不想回就別回了吧,上大學需要用的證明我會幫你弄來的。”林茂拿起水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像你高中在這邊讀一樣。”
張陸讓沉默了一瞬,強調:“畢業之后,我會賺錢還你的。”
林茂剛想拒絕,掃過他的眼神時,瞬間改了口。
“啊,我還等著那錢養老呢,記得還啊。”
張陸讓點點頭,站了起來:“我回去睡覺了。”
他剛打開門,正想走出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林茂的聲音。
語氣漫不經心,溫和而又平靜。
“不是每個人生來就知道怎么當父母的。”
張陸讓的腳步一頓,握住門把的手緊了些。
林茂的指尖敲了敲杯壁,思考了下,然后說:
“在你和阿禮小的時候,你父母也不是那樣的。”
他嘆息了聲,語氣像是一個過來人。
“虛榮心啊,多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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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在在軟磨硬泡了很久,張陸讓才同意讓她陪他練車。
出門前,蘇在在翻了翻桌子,將防曬霜塞進書包里,再把抽屜里的迷你風扇掛在脖子上。
她走到鏡子前,把頭發扎了起來,穿上長褲和防曬衣。
隨后,把桌子上的熊貓條紋鴨舌帽戴上,另一個拿在手上。
工作日,家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在。
蘇在在出了客廳,到冰箱里拿了兩瓶礦泉水出來。
幾分鐘后,她回到冰箱前,將其中一瓶放了回去。
蘇在在拿起鞋柜上的遮陽傘,這才出了門。
正值盛夏,外頭的氣溫悶到像是帶了火。
陽光打在樹上,在地上映射出斑駁而參差的影子。
周圍的水泥地像是冒著熱氣,一團一團的往上涌。
蘇在在抬眼,看到站在樹蔭下的張陸讓。
臉頰熱的發紅,發尖沾了汗水,濕漉漉的。
看上去像是等了挺久,但臉上并沒有什么不耐煩的情緒。
她連忙小跑了過去,抬手將手中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張陸讓下意識的拿下來看了一眼,立刻皺了眉,冷聲道:“不戴。”
蘇在在將風扇打開,放在他的臉前。
見張陸讓滿臉的不情愿,她好聲好氣的哄道:“聽話,戴著,不然得曬死。”
“……”
張陸讓本來還是想拒絕,突然注意到她頭上也戴著一個同款的。
他猶豫了一下,默默的戴了回去。
蘇在在把傘遞給他,忍不住抱怨道:“真的好熱呀,我等冬天再學車好了。”
聽到這個,張陸讓的表情又難看了起來:“所以叫你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