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陳陽一進房間,便拉住恢復原本模樣的度朔:“你也沒察覺到鬼氣嗎?”
其實河邊柳、庭中槐等物掩蓋鬼氣,確實能騙過普通鬼差。他也不過是想再問一下,心里好有個底,確定妖邪的深淺。
度朔反手握住陳陽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說道:“我不管陽間事。”
“啊?”陳陽愣了一下,不解的說道:“鬼槐、妖邪害人,應該算是陰間事吧。”
“妖邪害人,是陽間事。死了,才算陰間事。”
陰陽兩界,規則分明。陳陽自小半只腳在陰間行走,自然知道這規矩。度朔是鬼差,一旦觸犯規矩,也要受到嚴厲的懲罰。所以地府才會和人間合作,由天師抓捕厲鬼邪祟、精怪妖邪,再押往地府登記受審。
“照你這么說,鬼槐作祟,不算陰間事……那鬼槐樹身上的瘤子成熟了?”
樹身上的瘤子成熟,即長出五官。這時候,附身在槐樹上的鬼魂已經不屬于鬼,而屬于精怪。
由鬼成精,藏有鬼氣,游走陰陽兩界,遲早成禍害。
“嗯。”度朔一把抱起陳陽,把他放在床上,壓了壓他的脖子:“睡覺。”
“沒心思睡。”
度朔動作一頓,定定的望著他。按壓的動作變成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充滿了暗示的意味。“累了就睡得著。”
陳陽一把抓住在脖子上作怪的手:“我心里想著那些事,沒心思。你別鬧我。”
度朔翻身上床,手橫過陳陽肩膀,壓住他的動作:“天快亮了,再不睡白天沒精神,還怎么找出妖邪?乖,睡吧。”
“現在是第二天了,你告訴我第二個關鍵字是什么?”
度朔靜靜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眼里辨不出是何心情。陳陽不怕他,已經習慣他紙老虎的性格,沒有半點害怕的感覺:“你告訴我,我就能睡得著。”
怕是告訴他更加睡不著,反而興致勃勃。
度朔開口:“近來,我在陽間學了一道咒語,覺得很有意思。你想看看嗎?”
鬼差學陽間天師咒語?
陳陽果然分了些注意在這上面,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于是問道:“什么樣的?”
度朔隨意捏了個手決,對著陳陽專注的眼神念道:“智慧明凈,心神安寧。”
陳陽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掐頭去尾的凈心神咒,有安寧心神的功效。于他而,便如噴了安眠噴霧,睡意一下涌上來。
他打了個哈欠,嘟噥了句:“你詐我。”隨即閉上眼睛,抱著度朔的一只胳膊,沉沉睡過去。
度朔傾身上前,在他額頭落下一個親吻:“凈心安寧。”
加持了北陰玄天酆都大帝法力的祝語,足夠讓陳陽一覺無夢安寧,睡到自然醒。
早晨九點半鐘,陳陽才起身洗漱完畢后下樓,樓下其他人已經都醒了。
毛小莉正閉著眼,兩手交疊作了個奇異的手勢,兩個食指夾著一根毛筆。面前是餐桌,餐桌上擺著朱砂和黃符。葛青坐在旁邊撐著臉頰好奇的觀看,另外一邊是馮遠和韋昌平,這兩人趴在餐桌上,臉色蒼白、兩眼無神。
陳陽走近聽見毛小莉嘴里念念有詞:“……上則護身保命,下則縛鬼伏邪,一切死活減道伐長生,急急如律令。”
葛青一見陳陽便請他坐下吃早餐,陳陽道謝,拉開椅子坐下。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度朔和寇宣靈。心想他們大概是出門查案,畢竟這么晚了。
“陳大師,毛小天師畫符為什么又擺手勢又念叨?”
馮遠和韋昌平豎起耳朵,也想知道原因。
“畫符的規矩。畫符前要凈身凈心凈桌椅筆墨,下筆前則是要祝紙墨筆硯水,她剛才在祝筆,現在是祝水咒。誠心念完之后才能下筆,一氣呵成。”
“畫符要這么麻煩?”葛青一臉懵:“電視里演的,筆一沾朱砂,直接在黃符上畫就能用了。”
“要都這么容易,誰都可以畫。還用得著天師出手降妖伏鬼?”陳陽看了眼毛小莉,后者睜開眼,筆沾朱砂,鐵畫銀鉤,一氣呵成。“不過有些人,畫符不用這么麻煩。筆沾朱砂,水到渠成。”
“為什么?”
“天賦好。任何行業,都有天才。”陳陽指了指毛小莉:“她就是我們分局的天才,天生吃這碗飯。別人耗費幾天時間才能畫成一張符,她半個小時就能畫一疊。”
葛青微張嘴巴,看向毛小莉的目光隱含敬畏。早就沒有昨天針鋒相對的囂張氣焰,反而慶幸自己和她睡在一塊。
毛小莉悄悄睜開一只眼,看了看陳陽。后者正襟危坐,哪怕是吃塊吐司,都像餐風飲露的仙人。
陳哥不愧是當局長的人才,那話說得,她都快信了。
陳陽啃完早餐后,看到對面的馮遠和韋昌平二人,頓了頓說道:“你們這是凌晨受的驚嚇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嗎?”
馮遠坐直了身體:“驚嚇是原因,難過也是原因之一,還有另一個原因……”他一臉難以忍受但是極力勉強自己不吐槽:“寇天師,特別虔誠。”
陳陽:“???”
正在這時,度朔和寇宣靈走進來。前者直接坐在陳陽身側,寇宣靈眼神奇怪的瞥著陳陽。難以理解陳陽魅力何在,竟能吸引局長一改往日冷漠形象。
莫非是道行、天賦極高的世家子弟?
陳陽見度朔拿了吐司和牛奶,便低聲問:“你能吃嗎?”
“可以。”
“居然不用做法就能直接食用陽間食物,這是什么奇妙的術法?”
“以后再教你。”
“嗯。”陳陽點頭,然后問道:“第二個關鍵字。”
度朔瞥了他一眼:“方。”
“然后呢?”
“沒了。”
“就一個字?!”陳陽難以置信:“一個字,我怎么猜得到?”
“所以說昨天是福利。”